<>一阵充斥着阴煞之气的劲风吹来,令怪人神色一凛。但见眼前碎石堆立于两侧,夹而成道。千支的尸体消失之后,一个百丈见方的岩洞豁然出现,无形中喷薄出一种前所未知的荒古之气,如史前生物的幽幽巨口,又像是前往地狱的通道。
当初怪人见千支不正面迎斗白人,只一股脑塞进岩壁往里面扒。那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它是怯战,要钻地而逃。现在想想,它是欲一夫当关,以己之躯掩守这个洞口,不让它暴露于世。
师父也是知道这个不同寻常的洞口吧,怪人心想,那么他让自己给千支守尸是不是还有另一层意思,看紧此处,别让地下异物现身人世?
感受着洞口传来的冰冷邪异气息,怪人心里有些打鼓。哪怕这五年来已经将从前所学之法技修炼至小成,在面对寻常凶兽时也能自保,但对于岩洞内未知的事物他也不敢贸然进去探查。
“不行,不能再拖了,得赶快找到师父。他老人家才有办法处理这么重大的事情。”怪人暗自思忖。
“倏,倏。”两件插在岩洞顶部的物什松动掉落,却是有灵性般插在怪人脚下。
“这是什么?”怪人伸手摸上去,凉凉的,有些软。将两件东西从地上拔出来,它们形状和大小都差不多,有三尺余长。一头尖,一头粗,尖的地方如指细,粗的地方有巴掌宽;通体乳白色,微微弯曲,像扁平状的象牙。这么大的东西应该是属于千支的,极可能是其幼牙之类的部位。
“莫非是千支感念我的掘墓之举,赐我一对宝物?”怪人有些激动。但这两根牙棍是怎么个用法?当矛使不够尖,作刀用又没开刃,粗的地方又太粗,不是件趁手的兵器。只能先扛走留在身边,以后慢慢研究。
“这深渊有古怪,我要守于此地,你得想办法尽快出去。”怪人朝张家宝道。
张家宝的身体还没从刚才的剧变中缓过劲来,处于瘫软的状态。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的都是贵人、古脉、远古洪荒的事情。千支的尸体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自己手掌上的图纹又代表了什么?
“你师父到底是谁。”张家宝凝视怪人。他看过不少野书,知道人族中有些异类,体内潜藏着上古大妖的因子,有浓有淡,一旦觉醒了血脉,就拥有了非比寻常的异能。但他的祖辈都是安居一方的普通人,父母连修真的门槛都没踏入,只是有些钱罢了。那他与千支的奇妙际遇又缘何而来?他的身体里藏着什么秘密?此时张家宝非常想见怪人的师父,有许多疑问需要他解答。
“我师父是谁只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正要靠你去找他来将我解放呢。”怪人道,单手将一根牙棍递给张家宝,“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张家宝好奇道。
“刚捡的,可能是千支送给咱们的吧。”
“哦。”张家宝不明所以地接过,双手捧住牙棍较粗那端,却没想到承不住重力扑了个狗啃泥。
“这东西好沉!”张家宝的双掌被砸得失去知觉,一边哭着鼻子,一边怜惜地朝手掌呵气。
“你这么弱啊。”怪人有些意外。
张家宝不服气,待手掌不那么疼之后,使出吃奶的劲去抱那根牙棍。它却纹丝不动,少说也得有七八十斤重,以张家宝没开始发育的身体是抱不起来了。
撅了几下屁股也挪不动这根牙棍,张家宝坐在地上喘气,“你……自己留着……玩儿吧。”
“深渊之中凶物颇多,你这么弱如何闯得出去?”怪人皱眉,“那法术呢?你会不会法术?”
说到法术,张家宝便想表现一番,手上蓦地盛开一个火球。“怎么样,可以吧?”他有些得意,魔法启蒙老师虞瑾是称赞过他天赋高的。
“不怎么样。在师父教的六十甲子诀中,你这个只能算覆灯火的级别,遇到厉害一点的凶兽,连它的皮毛都燎不着。”怪人摇头,来回踱步。
“罢了,我替师父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可以呀!”张家宝高兴道,此怪人武力强横,法术高超,跟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好。”怪人点头,“我跟师父姓黎,名挽苍,你叫什么名字?”
“张家宝,家是辈分。那我就叫你黎大哥了。”张家宝道。
“叫黎大哥也行,叫师兄也行。”怪人说着,忽然间挠头,这里什么都没有,拜师之礼要如何进行?
“随我来。”黎挽苍挟着张家宝,施展迅疾身法行至饮天瀑布流下来的那处水潭。两人都仔细沐浴了一番,黎挽苍将身上那层泥壳都尽数敲碎,把皮肤搓得通红。张家宝以前都是洗热水澡的,不过这深渊之底又闷又热,在凉水中泡一泡也甚是舒服。洗完澡后,他在岸边搓洗衣服,由于从来没干过家务活,动作有些笨拙。
“你在干什么?”黎挽苍愕然道。
“洗衣服啊。”难道带他过来不是洗白白的么?
“先别洗了,去找一些干草和枯枝过来。”
“要生火吗,这会不冷呀。哦,也对,烤干衣服要用到。”张家宝恍然。
黎挽苍没好气道:“做几个火把,拜师的时候用来敬香。”
“我们学堂的老师都是不用拜的,给钱就能上学。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张家宝小声嘟囔。
“礼不到,则心难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西人之规,不可尽学。”
于是张家宝去找柴禾去了。黎挽苍叉开手指梳理一头洗过的长发,绞在一起的地方甚多,好不容易才理顺。摸了摸脸,对那乱糟糟长到腮边的胡须十分不满。
拜师之仪,相貌邋遢便是儿戏。五年前随身物品中有一柄小刀,只是在一次与野兽搏斗中已经毁坏丢掉了。于是黎挽苍用手指捏着胡须,一根根拔掉,下巴冒起一颗颗细微的血珠。虽然此举颇有忌讳,但他更希望以庄·严相貌完成这拜师礼,有些痛楚也得忍着。
当张家宝找好东西回来的时候,见到黎挽苍的面容清爽许多,又变回六年前那个小白脸模样。只是五官好像经过雕刻,棱角分明中透着沧桑与成熟。胸背宽厚,肌腱凸显,大腿粗壮,翘臀丰圆。更令张家宝在意的是他下腹那一团藏在黑毛中的物体。
“好大啊。”反观自己光秃秃的小丁丁,张家宝有些自卑。
黎挽苍用干草和枯枝扎了三根简陋的火把,燃着之后对着那条裂天长弧插在地上。看了看目前二人都是光溜溜的,似乎有些不妥,但又去哪里找蔽体之物?
“算了,光身赤脚,更表赤子之心。”黎挽苍有了决断,朝张家宝道:“小宝,向着那三根高香,行跪拜礼吧。”
“黎大哥……你别看着我行吗。”张家宝微微侧着屁股扭捏道。
“我现在代表的是咱们师父,不看你看哪儿?”黎挽苍可不知道自己的准师弟此时想的是“小丁丁”与“大黑鸟”的事情。张家宝只好在他的注视中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祖师。”
“三拜掌教。”
张家宝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倒也算是恭敬。
“师父,此间礼品不具,您老人家将就一下。”黎挽苍摸着颈间那串铜钱自语,于水潭边正“襟”危坐,让张家宝给自己磕三个头。
一大一小两个裸·体野人算是完成了拜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