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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 管姨娘给迎春穿上了她亲手准备的大红锦缎衣裳,将迎春打扮的像观音菩萨坐下的童子似的, 这才牵着迎春去了大太太住的上房。
到了院子里之后,发现太太的房门还关着,大约是还没有起来吧!
迎春望了望管姨娘, 她记得昨晚上管姨娘给她说过了, 早上辰时必须到正房等着, 可看东方太阳升起的高度,如今怕是早就过了辰时吧!
但是正房邢氏的屋子仍旧没有反应。
正房中的丫鬟婆子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知道她们太太看管氏不过,因此别说是让管氏坐着等, 就是给一个笑脸都不可能。
从东方才开始出现红色她们就等在了门外,如今太阳就快全露出来了,她和管姨娘怕是等了快半个时辰!
管姨娘现在怀孕六个月, 肚子大的像揣着个篮球似的, 不管是走路还是站着都格外的吃力。
迎春如今不到三岁, 她小胳膊小腿的站了这么久也是累得慌。
到了此刻,迎春若还是不知道邢氏这是想要让她们罚站,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
邢氏她怎么敢这样做?她才刚刚高嫁进荣国府, 荣禧堂中的老太太和老爷可都在看着她呢, 可她不但体罚身怀六甲的妾室, 对迎春这么小的孩子同样不肯善待, 她就不怕贾赦和老太太怪罪于她吗?
若说是讨厌妾室和庶女是人之常情,可她早在嫁入荣国府的时候就应该心中有数啊,若是不喜,完全可以不嫁,何必嫁了之后又百般折磨呢!
再则,任何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管氏和迎春可是早在她入府之前就已经是这个身份了的。
邢氏出身在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家,与二婚的贾赦门不当户不对,可老太太和老爷考虑到先太太已经留下一子贾琏了,若是再娶一个家世好点的姑娘入门,怕是对贾琏不利,这才在落魄人家挑中了颇为能干的邢氏。
虽然说邢氏在闺阁中时颇为能干,但她们家毕竟是小户,与国公府这种人家比不了,也因为荣国府中有太多的掣肘,她在闺阁中能干的手段到了荣国府中完全发挥不了,反倒是因为身份的急速转变,让她失了刚刚入门的谨慎。
当然,老太太为贾赦聘了这么位填房究竟有没有私心,那就只有老太太和王氏知道了。
“姨娘,累不累?”迎春乖巧的问道,她已经看见管氏额头上隐隐冒出来的汗了,大清早的,尤其是天气还颇为凉爽,可见管氏站的并不轻松。
“还好。”管姨娘挪了挪脚,换了一个姿势来减轻腿上的压力。
很累,很辛苦,但管氏已经习惯了,可看着乖巧的陪在她身边的迎春,她心中特别难受。
迎春才两岁多啊,却陪着她站了这么久,太太磋磨她没关系,她受着就是了,可万不该这么对待迎春。
不过,地垂下头的管氏眼中闪过一段暗光,她柔声对迎春说道,“乖,再坚持一会,太太应该马上就起来了。”
就在这档口,有两个打扮招摇的丫鬟从后罩房中出来了,管氏抬头一看,就认了出来,这两人是她女儿迎春的丫鬟红袖红曲,为了攀高枝,弃了迎春来了正院。
两人懒洋洋的走过,好像是没有看见管姨娘和迎春似的,可管姨娘和迎春那么大的人站在那里,怎么会看不见呢?
“红袖,红曲。”管姨娘叫道。
“管姨娘啊?”两人见实在避不开,这才开口应承,可那脸上的意兴阑珊表现的特别明显。
管姨娘仿佛是没有看见二人不愿似的,强笑道,“二姑娘小孩子家家的待不住,你们可否带二姑娘去屋子里玩会?”
在管姨娘看来,为了孩子,陪笑脸完全不算什么。
两人脸色一变,红袖立马说道,“哎呀,刚刚赵婶婶吩咐我们去厨房给太太拿东西呢,不好意思啊,管姨娘。”
红袖红曲的表情颇为自得,仿佛攀上邢氏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可是她们二人明明还是迎春的丫鬟,邢氏并未将她们调过来。
这可真是讽刺!
管氏被气的呼吸一窒,红袖红曲攀高枝跑到太太这来的事情她知道,也因为这二人是邢氏陪房王善保家的亲自领过去的,所以她从未多言,原想着她这样退让红袖红曲二人好歹也能顾念迎春一二,可谁知,这二人不但是白眼狼,还恨不得将过去的主子踩上两脚似的。
她们怎么就忘了她们二人名义上还是迎春的丫鬟呢,若是她狠心在老爷那告上一状,邢氏抢庶女丫鬟的恶名坐实了,红袖红曲这两个白眼狼也跑不了。
迎春见管氏被气着看了,连忙摇着管氏的手撒娇道,“姨娘,我不累,我陪姨娘站站。”
“好孩子!”管氏低声道。
往日里她能为了迎春在夫人这里低声下气、百般讨好、还要默默忍受邢氏的刁难,当老爷问起来的时候还为邢氏打掩护,说是没有那回事,不过是因为老爷说要将迎春抱到正院抚养。她怕邢氏会苛责迎春,这才各种忍耐,就盼着邢氏看在她温顺听话又一心向着她的份上,善待迎春。
如今迎春不会被抱给邢氏,那她又怎么能像往日里那样逆来顺受呢?
若是邢氏不找她的麻烦那就相安无事,若是邢氏还像往日里那样磋磨她,该告状她一定会告状,该反击的时候她也不会心软。
不过就目前来看,是没有相安无事的可能了!
有些两三岁的孩子还路都不肯走呢,而迎春却陪着她站了那么长时间,管氏心中后悔,因为不想让邢氏抓住把柄为难,迎春大好后她就带着迎春按规矩来邢氏这里请安,早知道迎春要受这份罪,她就装聋作哑不让迎春过来了。
反正贾琏这个老大都从来没有来过邢氏这里请安,迎春还是个孩子呢!
罚一个两岁多的孩子站上半个时辰快一个时辰,邢氏这心可真是歹毒。
不过,迎春可不是那个甘愿体罚的人。
迎春有些担心管姨娘,怀孕的人到后期本就会双腿浮肿,走路吃力,可管氏还要挺着大肚子罚站,而且听说这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这样。这么折腾,邢氏这是一心想要将管氏腹中的胎儿折腾掉吗?
“姨娘,腿疼不疼?弟弟有没有闹你?”迎春担心的问道。
管姨娘心中一软,柔声道,“没事,别担心。”
能有这么贴心的女儿,她很满足。
也许在别人看来,有个儿子才好防老,可在她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贴心孝顺就够了。在底层生活过的她见过太多的儿子不孝顺打骂父母、抛弃父母的,让她说,有那种儿女还不如孤独终老呢!
管氏抚了抚腹中的孩儿,心中暗叹,“孩子啊,你要是个儿子,便从小学着做母亲姐姐的依靠,若是个女儿,那就和迎春姐妹互相扶持互相依靠。”
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迎春抬头看去,此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穿着石青色半旧衣裳,虽然看着也是风韵犹存,但脸上的神情却颇为麻木。
“秦姐姐。”管氏打招呼。
秦姨娘点了点头,便站在了一旁,这途中没跟任何人说话。
亲姨娘是跟贾赦最早的人,听说原先是通房丫头,后来太太进门后做主提了姨娘,当时也是风光了一段时间的,后来随着年老色衰,又没有子女寄托,便慢慢的成了如今的木头人。
秦姨娘刚到不久,又有两个颇为年轻的少妇结伴走了进来,与秦姨娘不同,此二人穿着鲜艳,颜色娇嫩。
她们进来后和管氏点了点头,便站在了一侧说着悄悄话。
这二人正是贾赦房中的莫姨娘姐妹。
迎春耳朵灵敏,依稀听到她们说“管姨娘”这个词,莫非她们说的闲话正是管姨娘。
迎春没有听错,这二人正在说管氏呢!
“生了姑娘,腹中又怀着一个,还任由太太折腾,也太好性了!”
“怪不得太太折腾她,谁让她这么好欺负呢,你看向氏,太太虽然言语打压,可也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磋磨。”
“哼,太太若是敢磋磨向氏,向氏能立马告到老爷跟前,太太怎么敢?”
“也是,听说有一次老爷问起,管氏还帮着太太周旋呢!”
“可真是个傻的,这么傻的人怎么就开怀两次了呢?”语气那可正是羡慕嫉妒恨。
“姐姐别急,这次娘亲送进来的观音是佛前开了光的,只要早晚供奉我们定能怀上。”
“嗯,记得提醒我,绝对不能忘了。”
“……”
“……”
忽的,迎春眼睛一亮,他看见又有人走了进来,看衣裳颜色好像不是姨娘和府上丫鬟婆子。
管姨娘带着迎春在堂屋见了三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头发衣着一丝不苟,一举一动都规矩的像是教科书似的。
另有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长的不是很漂亮,但一看就是能干又守规矩的。
“奴婢许氏,淘泥、摞泥给姑娘磕头,请管姨娘安。”
虽然迎春年幼,但这三人在迎春面前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能让迎春感觉到她们的本分和规矩,丝毫无主子年幼而有轻慢之心。
“请起。”迎春看了看管姨娘,见管姨娘示意,便按照之前说好的说道。
“多谢姑娘。”三人道谢之后才起身。
“你们之前都在哪里当差、都会些什么?”迎春问道。
嬷嬷许氏微微欠身后说道,“奴婢在老爷京郊的一个庄子上当差,昨儿老爷身边的研磨来庄子上传话,命奴婢来伺候姑娘。奴婢认的几个字,会一些针线活,对大户人家的礼仪也知道些。”
也就是说能教她读书识字、又能教她女红,还能指导她各种规矩礼仪。
贾赦身边竟然有这种全能性的人才?迎春有些吃惊,她虽然对贾赦改观不少,但他依旧是红楼梦中的那个贾赦。
许氏?这个姓氏倒有些耐人寻味,她记得,她的曾祖母,也就是抚养贾赦长大的祖母就是姓许。
仗着年幼,迎春直接问道,“你和我曾祖母是一个姓吗?”
许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她答道,“是的,奴婢的祖父母是第一代荣国公和夫人收养的孤儿,他们在夫人身边当差,后来有幸被赐了夫人的姓氏许,奴婢幼时便进了夫人的院子当差,后来配了人后随着几个老人在京郊的庄子上打理夫人的嫁妆。”
打理夫人的嫁妆?初代荣国公夫人的嫁妆果然全都给了贾赦吗?所以许嬷嬷也就成了贾赦的人。
当年初代荣国公贾源和亲兄弟初代宁国公贾演随着先祖爷打江山,后因战功分别被封荣国公、宁国公,由此可以想象到当初荣国府经历的繁华和荣耀,荣国公和夫人也是不凡,而能伺候她们的人,随着她们经历了风雨,见惯了各种大场面。
徐嬷嬷能进初代荣国公夫人的院子伺候可能是因为她祖父母的关系,但后来能被委托打理嫁妆,肯定也是因为本身能力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