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见孟宇的眼神,忽然又得有些躁动,立刻本能地感觉到,屋里只有她和他在,自己话说完了,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乔老板!”孟宇忙收敛起热,淡然叫住对方:“既然说到东盛,那我可就有话直说了。”
乔月听这话里很有文章,想了想,定住脚步:“愿闻其详!”
“东盛要取西平,这事我上头主子可不会放着不理的!取下西平,东盛势力便大一倍,到时再反攻中原,那可就是养虎为患了!”
孟宇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简直无可驳回。
你不喜我也行,反正也别跟那家伙走得太近!
乔月微微一怔,过后朗声大笑:“孟敢是因病生出糊涂来了?取西平不是易事,就算东盛赢了,元气大伤,一时半会也难贪图中原,若西平取之不得,鹬蚌相争,中原岂不渔翁得利?!”
孟宇口紧抽了一下,大吃一惊!
取之不得?
你给出的主意会取之不得?
难道你对那八皇子如此亲近,原因竟是不安好心?
乔月不理会对方探究的目光,自顾自走出门去:“竹童,主子的药该熬起来了!”
孟啊孟,你以为只有你才会用缓兵之计?!
文玄刚刚回到庙里,就看见山门前戚青的影。
“出事了?”文玄立刻拉他进室:“皇后那边放信鸽了是不是?”
戚青咧开大嘴笑的得意:“真给殿下您料着了!”说着扬起手里一封信笺:“看看这是什么?”
文玄也笑了,眼神乍然如晨星般亮起:“她也就这点本事了!”
将信抓过来看,文玄不觉冷哼:“果然老一!”
纸悲戚委屈,总之一句话,老娘憋屈,老娘要出气!
袖一卷,文玄将桌上一只冷烛燃起,随后就将那纸废话连篇递了上去,火舌地吞进求援之语,片刻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我给你的信,可换上去了?”文玄冷冷扫视那堆无用的废物,淡淡地问。
戚青还是笑的得意:“那还用说?!您吩咐的事,我哪一桩耽搁了?”
文玄意地点了点头:“算你机灵。”
原来,早想到皇后必出此招,传信后方求潘大将军支援,文玄亦模拟她笔迹,同书一封,上头则全然相反,只说东盛帝如何听话,自己过得如此舒心畅快。
“务请不要惦念,以京中大局为重。”
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本不像皇后口气,不过有潘平在,这话倒像是他常说的,因此文玄也就写了上去。
也因这句话才是全信重点。
稳住潘家在后方,世庙这头才能放心施展。待到西平那头大势已定,再借西平王的力量反噬潘家。
这就是文玄定下的谋略计划。
也是与乔月商量后形成的一致。
“除去书信,皇后的人一个不许离开世庙大门,除关在里的人,在外凡潘家的侍卫,通通换成我们的人,她的兵马去后方军帐,再秘密理!”
戚青眼里的神凝重起来,低低说句知道,便匆匆赶出门去。
文玄料理了这头的事,正要去书案前点些军帐常务,不想门外又传来全的声音:“八皇子殿下在么?”
文玄背手而立,先不叫他进来,只在门口问一句:“有什么事?”
才陪着东盛帝回歇息,这么快又出妖蛾子了不成?
全尖利的嗓音,带着媚笑传进来:“皇上说,听见后头娘娘里吵得厉害,也不知在里闹什么呢!陛下想自己去瞧瞧,偏走了一趟子骨,八皇子您也知道,他老人家还没好周全呢!所以呢。。。”
文玄一听就冷笑:“所以说我去看看,怕皇后闹出动静来,他老人家不好收拾,是不是?”
从前向不把这小八子放眼里的全,如今可是拿人当了菩萨来供:“这也是陛下极信得过您不是?换了旁人,想揽这门差事还不中用呢!八皇子您有劳,嘿嘿”笑出一派献媚:“奴才陪您去瞧瞧,没事便罢。。。”
“若有事呢?”文玄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道:“皇上可赐我尚方宝剑?”
外头半晌没动静,文玄也不吭声,一动不动地等着。
全终于先耐不住,讪笑着低低地道:“这话怎么说?奴才不敢随便应承,不过皇上既然这么说,您就自个掂量着办,想也无甚大过。“
看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
文玄眼尾微微一,不失笑。
我自个掂量?有事您就做缩头乌龟,万一皇后发作起来,将来还可推到我上,自己做个一无所知的小!
您这是亲爹干的事吗?
文玄忽然心里一动。
自小生在宫里,他听多了各shi各样的闲言碎语,大部分是说娘的,无非说其份如何卑微,如何狐猸子了皇帝之类。
可如今听父皇亲自口述,知道这些都是屁话之后,文玄却陡然想起另一lu谣言来。
“这小子可不是咱东盛帝亲生的!看那眼眉,除了有他娘的影子,哪有一点儿像陛下?!”
“就是!听说当年那狐猸子没进宫里就有个相好!这事确确的,连苏家下人都知道!”
这类谣言不占主地位,可也不是没有,不过当年都淹没在关于娘份的诋毁之中,若隐若现。
如今不知怎的,有如鬼使神差般,在文玄脑海中冒了头。
全不知里头什么况,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额角上就有些滴汗,正想壮了胆凑门帘缝边向里瞧瞧,猛不丁地,鼻尖被人从里头狠狠撞了一把。
“哟,全,您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文玄倒没什么,不过脯上蹭灰,全可遭了殃,鼻梁生生给重拳了似的,从里酸到外,瞬间又是眼睛又是鼻涕的淌了下来,捂都不来及。
“我的殿下哎!真没想到您如今练就出这么硬郎一付板!”全心说哲州水土是养人是怎的?经月不见,小八子肌倒这样厚实了!
“走啊?”文玄不理会全狈相,抬脚就向外去:“还是等全你洗干净脸?”
全腹不快,可眼下就用人之际,得罪了皇后那边就不能再得罪八皇子,不然自己就成风箱里的老鼠了,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走走!”全抬起袖子糊了把脸,竭力陪出个笑脸来:“当然现在就走!”
因是皇家寺,此地幅员颇广,因预备宫里来人接驾,庙后留有五六座小,三耳四正室,都是致娴雅的很。
此时又近黄昏,文玄沿台阶走过一片翠柏苍松,眼见红一带在绿树荫浓中隐现,晚霞烧红了天,清风阵阵,这种景本该多么雅致!
可惜,里住的却是叉罗刹,再美的景也压不住她恶劣的品行!
文玄不出声地冷哼,站在月亮门边,忽然回头问全:“怎么知里吵闹的?我怎么在外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全有些尴尬地回:“奴才也是,听经过这里的僧人师傅说的,其实。。。”
“其实是你们不放心,非得让我来看看实,好便罢不好就拿我当了惊堂木是不是?”
文玄的话让全顿时无言以对,心说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面冷心硬一点儿面不讲!亏得皇上有心计,不过当他是个枪头使了,若真让他继承大统,那还有自己好日子过么?!
呸!
见文玄过去,全脸沉了下去,不出声地冲他背影啐了一口,忽然又见对方似有回头的意si,忙不迭又狗儿一般跟了上去。
文玄眼角余光早将一切收进心底,疑心不由得又重上几分,不过眼下还不是追究父皇的时候,得先对付了叉星才行。
月亮门外,是文玄布下的侍卫,见他来,领头的忙上来回话:“见过殿下!”
文玄向里努嘴:“怎么回事?”
侍卫有些为难地互相看了看。
文玄会意:“行了,你们守在这里。”说罢径直穿门而入。
走进门里,静悄悄的,好像空无人在,几株梅谢了蒂,结出半树青果子来,看得人只是牙酸。
“这黑呼呼的是怎么回整个?”
文玄才走到游廊下,忽然蹙起眉头。
里四间正,无一例外全叫黑布蒙住了窗户,门帘也都换成了厚重的布帘,乌压压一片,棺材似的,令见者心惊,顿生压抑之感。
“哟!这弄得跟地牢似的!难不成在屋里做邪法巫术么?”全看热闹不嫌事大,尖起嗓子大声吆喝起来:“这里可是皇家寺庙,前头佛门静地!前头大殿里上百僧人供着菩萨呢!胆子这样大,不怕天雷劈了你们!”
文玄没说话,回头瞥了他一眼。
一双修长乌黑的眼睛里,眸光闪闪沉沉。
只这一眼,全立马哑了,跟被人扼住了咽喉的哈巴狗似的,瞬间没了声音。
文玄这才转:“您这话也太不成体统,堂堂的,后宫之首,怎么能住在地牢里?”
是不是真成了地牢,那得亲眼看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