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坐下来捧起饭碗:“煤球这小子现在跟子好得一个人似的,别人去他还不干呢!不管他,咱吃咱的。”
乔月才坐下来,忽然又猛地直起来,团娘一惊要问,齐叔却冲她使了个眼。
“我去去就来。”乔月说走就走,如烟笼雾似的翩然消失。
团娘心里有数了,瞪了齐叔一眼:“你耳朵倒尖,听见鸽哨了?”
齐叔点头:“东盛那边去了三日,也差不多是时候传信回来了。”
团娘没再说话,看着面前汤碗,碧清汤上浮着一小片玉笋,忽上忽下的,泛着涟漪。
乔月人才到小下,手便高高向空中扬去,很快,一只灰信鸽便无声无息地立到了她手腕。
除下其爪上书笺之后,鸽子陡然升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幕之中。
想必这是文玄私人所用的军鸽,来去无声,行踪隐秘。
不待上进,乔月站在架子下,就着清朗的月光展开信纸。
果然是文玄了笔迹,也不过简单几句话而已,只说自己领了兵三百,由西平王昔日部下领,已近西平京城,后继队伍则由糖六的人化整为零,渐行带入。
好像一切顺利,可乔月知道,这貌似风平浪静的背后,也不知文炫担了多少艰辛,不过怕她担心,不肯直说罢了。
好在大事顺利,目前尚无过虑之。
最后信上说,此信发出之后他便要随西平王的人入京:“别担心,此去虽有些凶险,不过胜算也大,明日若无大恙,我依旧传信好让你放心。”
前面也罢了,这最后一句话却让乔月微微有些揪心。
在敌营,却还念念不忘让自己放心。
乔月轻轻叹了一声,手腕一抖,将那信焚了。
文玄极为机敏,传承自端木的血脉,足以让自己相信。不过西平帝,却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
近日来他连连损兵折将,先是被中原东盛撇下,后又丢了西平王这尊大佛,如今糖六又消失不见,想必狡猾诈如西平帝,一定也嗅出风声的不对。
貌似平静的水面,往往愈发暗涌难测。
想到这里,乔月由不得又是一声叹息。
她在这里,别的也做不了,只有相信文玄,等待他传来的消息。
一切如何,只能等明日来信了。
齐叔捧了托盘候在月亮门外的阴影里,直到见乔月子有些动静,方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乔月不用回头也知是他,便点点头:“进来吧。”
齐叔将晚饭放到桌上:“外头月光好,天也不冷,乔老板就这么吃了吧。”
乔月笑了:“怎么你们都吃完了?”
原来自己一动不动在这里站了很久么?
齐叔也笑,淡淡地:“人老了吃得也少,也习惯了快吃,您的粥还热呢,快喝了暖暖胃吧。”
乔月转过来直对齐叔,月牙儿玉黄的亮光中,光线映亮了她的眉眼,清秀,温润,微微锁眉。
“八皇子是有福运的人,跟您一样,您别担心,他一定不会有事。”
乔月勉撑出一笑:“齐叔怎么看出来我为他担心?“
他?
他是谁?
谁是他?!
能在口中说得这样亲昵自然,还说什么不担心?
齐叔抬眼,望了望头顶,月光如水,清冷无温,一缕粉瓣从墙外飘进,似乎犹在念栈不去,浮游漂移,冉冉扑上对面乔月的发间。
不过十五六年纪,姿纤秀,虽高直立看似冷静,然如烟笼雾的面纱上,疏眉微,几成蹙状。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最善长就是察言观,这么些年下来,也算叫我看出些门道,”齐叔的声音依旧淡淡地:“您跟八皇子都是福相,别的不知道,福寿是可享到天年的。”
乔月一下被他逗乐了:“您还真把哄人那一拿出来了?”蹙起的眉头不见了,“早知道您这么厉害,咱还何苦去抱人家大做什么木器生意?现成给您拉个旗杆扯二两黄布做幔子,咱就沿途看相说不定也能看出名气呢!”
齐叔的笑容不:“可不是?早该如此。”
乔月笑了一阵,这才觉得心比刚才好了许多,再喝了热粥吃些小菜,安然上,一觉就到了天亮。
早上下,厨里早已热火朝天,不止是夏家的丫子,连子也给招揽进来,乔月进来时,一大两小正忙得热火朝天。
乔月也不扰她们,张一眼就笑着退了出来。
出后门早有马车一具,等着乔月呢,一见门开就有个扮得干净清的后生上来,替乔月拎了随裹,又扶她上车坐稳。
“我是药家伙计,我们姑姑吩咐我来接乔掌柜,说都预备好了,就等您去过目啦!”
乔月笑着点头:“劳烦你,走吧!”
一lu马蹄飞扬,先出了城,很快就看见不远整齐列着数十亩地,半数用来栽桃种菜,半数种粮食。
乔月捞起车帘来看,远远就见一片红云悬浮,原来是桃盛开,朵丛中,穿行飞舞成千上万粉蝶,如同蕊从天而降,地下则碧绿绕,是间种的蚕豆,豆荚子在风中响着铃铛,一派农家富足景象。
走近后又看见一片柳林,一条小河在柳林下绕个弯,圈起个半岛,这岛仿佛又与桃林东北伸出一隅相连,两下里若即若离,可分可合,愈发显得那岛致而神秘。
“那是什么地方?”乔月好像,指着半岛问。
车夫扬起马鞭,空中个唿哨,马儿便越发走得急了:“那里么,就是我们药姑的本家了!”
乔月怔在窗边,竟望了收眼。
想不到城外竟还有如此一方净地,自己从来只知上山不肯地,原来也有些井地蛙气!
说话间车已近了柳林,夏交接之际,小河边,姹紫嫣红开成一片。
车停在林边,车夫下马恭敬地不知跟什么人招呼:“见过当家的,人带到了。”
听他口气,似乎是药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