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点点头,心想连药姑这样的老姜都有些心惊,这娘果然摆了个不小的下马威。
其实来时她一路看过,这园子四通八达,长廊甬道无处不及,无处不通,那伙计却有意带自己一行走这边,看来是娘精心安排,什么煞水阵罂粟花,都是她有意设计了,好挫一挫自家锐气的。
毕竟专贤司开了十几年,还是头回碰上有人寻关系打关节,一定要见她一面的。
没犯事的躲还来不及呢,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犯了事的都是梦里也不敢提娘的大名,怕死不了又活不下去。
唯有这小丫头片子,一个哲州来的野户,这么上赶着要见,娘好奇之余,自然要用些心计。
乔月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对什么枯树媚花她一概没放在眼里,说实话真有底气,你娘又何必弄这些门面上的功夫?!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妖蛾子就都是纸老虎了。
伙计连带乔月们绕了几圈,什么怪模对怪异域来的石雕,什么铜钱镜子摆下的八卦阵,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讲解,最后连药姑都有些疲了。
“合着你们阳林庄开出来是让人见识不一样的风水游历不一样的园景吧?”药姑本还有些跳得慌的心脏就在这么一圈又一圈的导引下平静了下来,最后甚至有些好笑了。
伙计诡异的笑好像一给面具,一时间收不回去,眼里的神色却有些不太好了,不安之气频现,有些压不住阵脚了。
乔月不由得一笑,刹那众人面前华彩顿现,宛如三月枝头盛开的冰雪梨花,有傲人幽香浮动,杀退一切牛鬼蛇神。
“人家也不容易,人艰不拆,姑姑给点面子吧!”
一句话打退了伙计最后残存的一丝余勇,垂头丧气地在前头走着,这下没再费事,沿路直走,径直到了地方。
“上面亭子里,我家娘已恭候着了,您几位请,我只能走到这里。”
乔月举目一瞧,危崖突兀耸立在前,一条长长的石头梯阶蜿蜒而上,老树槎木两旁侧立,别的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走吧,”药姑挽上乔月:“揭一路面纱,也该看看正经主子什么样了。”
乔月皱起鼻子来笑她:“姑姑这会子想是心定了,才可有些失神落魄的模样。”
药姑没说话,眼角却余光瞥见齐叔嘴边,若有似无的好像挂着一丝浅笑,立马瞪他一眼:“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少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齐叔没吭声,半晌对乔月抱怨:“我这辈子碰女煞,凡跟我亲近的,没一个肯好声好气对我说话!”
乔月笑得肩膀直耸:“您就这个命,团娘不在以为就轻松了?姑姑这里接档呢!”
药姑也想笑,忍住了,半天忽然蹦出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来:“其实你这就算有福了!在哪儿都有人照看你!”
齐叔心里一动,回过味来,还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一路走上来,风景颇佳,此地想必是阳林庄最高处,举目远眺,无处不见。乔月们细看四周,好将一切收进心里,以备将来一时之需。
园子面积算是真不小了,西北上一带长廊是桃坞,接着又是杏村;正北上竹林,再过去是个不大不小的梨院,往后是一片花圃香国;东北是一带玲珑巧山,下是绿阴千树,金弹离离,结满了梅子,青黄各半,把个梅崦遮住,看不清楚。
山顶前面就是一个鱼池,方圆约有二、三亩大。隔岸种着杨柳、桃花,对岸树石蒙茸,却不知还有多少亭院,裹在暗处看不清楚。
“不过是个衙门,弄这么大地方做什么?”药姑鄙夷地哼了一声。
齐叔慢慢地回:“上回不也说了?这里也算皇帝行宫呢!内务府有的是银子,不花白不花。”
乔月冷笑:“这几年打战,内耗不小,国库想必也尽倒上来了。这个娘本事却真不小,盖这地方花费不小于打几场战了,中原帝倒也舍得。”
药姑齐叔对视一眼,知趣地没有开口。
只要乔月提到中原帝,他们都不愿随意插嘴。
再走几步就看见山顶了,只见回峦叠嶂间,陡然起出飞阁层楼,隐约有人影晃动,耳畔又似乎有笑语传来。
乔月挑了挑眉,轻轻松松走了上去,药姑齐叔定定神,气定神闲地一左一右,护卫在她身后。
“哟,怎么一点声音不闻地,您就来了呢?”
清脆如黄莺似的声音在崖顶响起,乔月才走完最后一级,抬头寻那声音来处,这方看清,眼前赫然出现一位艳丽的宫装妇人:
朱红底子暗花缎面竖领长衫,丹砂色底子金黄卷草花卉纹样绒面对襟褙子,胭脂色底子金色花卉纹样刺绣马面裙,明晃晃地好像一团火,浑身上下半点冷素的没有,一点儿不带掩饰张牙舞爪地就烧了过来。
头上是整套的赤金衔红宝石头面,脖子上赤金盘螭璎珞圈挂着,向上烘托出一张桃心状的粉脸,红腻桃腮,波凝杏眼,一双俊眼就如一泓秋水的一般,秋剪双瞳,横波欲活,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再加上身段玲珑,丰姿活泼,眼见她艳臻臻、颤巍巍地走过来,竟连周围的空气都烧起来似的发热了。
这位就是娘?!
乔月不动声色,含笑待对方走近过来,纤长浓密的睫羽仿佛蝴蝶翅膀,扑闪间露出两只幽黑明亮的眼睛,如那深山里的潭水一般清冽幽深,若有所思地,落到了这妇人身上。
“原来娘这么爱说笑?”药姑替乔月开了口,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满不在乎:“我听了外头人的闲话,还当你该是个五大三粗的夜叉婆呢?”
您这种形容做派,跟我们这一路来所见风景,也着实太不协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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