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随着那句“侩子手”一下子严峻到极点，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刘断山也是面不悦。看了看那被摔碎的一地碎茶杯，抬起头冷声道：“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做侩子手？”
“你果然知道。”见到刘断山默认，张鲸落明白他是知道事情的原委，只不过故意不说而已。
毕竟如果这件事让孙涛知晓，恐怕也不会选择入职。眼下的加隆汽车就是一个坑。嘉兴公司的人都在等待有人将坑填好，好让公司上市从而一路高歌。
“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刘断山算是正面回应了张鲸落的猜测，不屑的撇撇嘴，仰起头斜视着张鲸落。
“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们将孙涛猎到销售总监这个位置上，哪怕孙涛个人能力再强，可终究只是一名销售总监，他不能决定车辆的质量和性价比等因素，他一个人无法让加隆汽车起死回生。以目前的市场形势，不出三年，恐怕加隆汽车就要退出历史舞台，到时候你让孙涛怎么办？”
刘断山一抿嘴，一摊手，装作无能为力的样子。
没有顾忌刘断山故意做出的搞怪模样，张鲸落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到时候。他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带着失望与灰心提前退休，找个地方苟活度日。假如嘉兴公司心狠一点，发个通告，将销量下滑的原因归结到孙涛身上，之后让孙涛引咎辞职。那时他该怎么办？重新找工作？恐怕没有人会要一名五十五岁的销售总监，一名将公司明星车系硬生生做黄的销售总监。”
说到最后的时候，张鲸落反而平静下来，重新坐回座位。说话间，他仿佛已经看见，那名一头银发的老人带着绝望的情绪，落寞地看了看嘉实公司的大门，随后消失在漫天风雨中。
想到这里，张鲸落背脊发凉，因为如果他没有发现嘉实公司的秘密，他便是导致这场悲剧的帮凶之一。
“你太想当然了。”面对张鲸落的话语，刘断山不以为然的拿起茶壶，想要再为自己倒杯茶，却发现不知何时茶壶已空。
“难听？”张鲸落呵呵冷笑：“难道这不是孙涛日后的结局吗？”
“所以呢？”刘断山遗憾的将茶壶放下，不耐烦的看着张鲸落，也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语，还是因为无茶可喝。
“我要将这一切告诉孙涛，让他自己做决定。”
“张鲸落。”刘断山拿起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我们是猎头，不是爹妈。没有义务去负责别人的未来，我们只负责给候选人提供机会。跳槽只是孙涛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所下的决定，没人强迫他，他成年人就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选择权在于他自己。”
这回轮到张鲸落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坚定已经清晰的告诉刘断山，这不能让改变主意。
嘭！
刘断山又将茶杯重重的摔了一下，随后又心疼的看了眼心爱的茶杯，见到茶杯无事后，才抬起头嘲讽道：“你这是把自己看成圣人了啊！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上帝的使者？”
眼见刘断山发了火，张鲸落情绪到反而稳定下来，冷静说道：“我没有将自己想的多么高尚，况且正义这个词在这里说出，显得有些可笑和幼稚。我只是在坚持自己的原则。难道亲手断送孙涛的职业前程，你的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吗？”
“不会。”没有任何犹豫，刘断山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从事猎头多年，经手大小单子无数，你别想用激将法来影响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一直以来我所信奉的原则就是，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失败怨不得任何人。我没有故意隐瞒嘉实公司的秘密，因为这本就属于商业机密，不可能随意透露给外人。”
“好，我尊重你的原则，所以也请你尊重我的原则，人活一世，总要坚持些什么。我明天就会去孙涛那边，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他。”说着张鲸落就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来不及了，嘉实公司刚刚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和孙涛将面试时间定在了明天。现在外面已经没有通往孙涛住处的公交，同时你还没有孙涛的私人电话号码，你如何和他说？“刘断山的双眼紧紧盯住张鲸落的背影。
“他们这是怕夜长梦多啊！”张鲸落感叹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对刘断山坚定的说道：“就算走，我今晚也要走到孙涛的住处。”
“张鲸落。”刘断山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站起来暴喝一声。
“我得承认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猎头苗子，郭敬亭也确实是我给你找到的磨刀石，不是假话，目的是希望你能够发展的更好。可规则就是规则，如果孙涛确实放弃了终试，那么最终留下来的只会是郭敬亭。”
张鲸落的身影停在了原地，不过没有回头。刘断山见状却心中一喜，心想着劝说有效果，赶忙趁热打铁：“别去，张鲸落，相信我。孙涛活了五十年了，什么样的风雨没有见过，必然有自己的底牌，不会轻易在嘉实公司面前倒下。”
在刘断山的劝说下，张鲸落终于转过头来，眼神深邃。蓦地，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一个问题。”
“说。”一见到这个笑容，刘断山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郭敬亭知道这件事吗？”
“你知道他家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势力，所以打听一些嘉实公司的秘闻并不难。”刘断山微微点头，算是侧面回答了张鲸落的问题。
张鲸落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心中的最后一点疑惑解开，低下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看来就我被蒙在鼓里啊！”
“你说什么？”刘断山没有听清。
“没什么。”张鲸落抬起头笑了笑，对着刘断山微微鞠了一躬：“那祝您和郭敬亭共事愉快。”
说完张鲸落便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张鲸落。”刘断山做出最后一次挽留：“你想清楚，我知道你目前应该也很缺钱，这单要是成了，你能拿到两万块的薪酬。”
张鲸落没有回头：“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来了之后想的更加清楚。刘经理，请你尊重我。”说完，张鲸落便将门关上，走了出去，只留下面色铁青的刘断山久久呆坐在位置上发呆。
他是真的很欣赏张鲸落，不希望这样一个人才白白流失，他忽然感觉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气。
嘭！
那陪伴他十几年的茶壶，忽然被他一把摔得粉碎。
“欧娜。”刘断山大喊：“已经一天了，我让你去查的张鲸落的信息，你还没有查到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