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在城区里的休闲,算是彻底抹去了昨日的艰辛,那次任务虽然困难,认真说起来只有几个时辰的长度。而且避开修士集中的北区,只在凡人区域游玩的话,无疑避开了红山郡里的绝大多数危险。
趁着傍晚,这一行人不引人注目的出城而去,离开这座热闹而庞大的城市。
一般而言,普通人不会挑选夜晚出发,但是他们作为修士,不会惧怕路上的毒虫野兽,甚至凭借几个小法术,能够轻松做到几天不眠而精神奕奕。
既然秦苪静说了需要赶时间过去,于是他们从城外一个大农庄处,买了一辆容得下六人的马车。这两匹棕红矮马拉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朝西边驶去。
他们百灵宗位于落阳盆地的东边,一路朝西好几天,向着盆地的中心接近。说来也怪,一路上道路越发狭窄,路面越发泥泞不平,不仅让马车内的众人大感不适,还拖累了马车的前行速度。
而且道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盛荫森,有时候从马车上看去,一排树木之后,林间幽黑寂静,上方繁茂的树冠将所有阳光挡在外头。
“落阳盆地的中心,据说是一片宽广辽阔的林海,其中的任何一株树木有着参天屹立之势,从外边看过去,真有着难以想象的繁荣茂盛。”秦苪静说:“我们去的地方当然不是那里,但我们的目的地也是百灵宗之外的地盘,其距离盆地的中心森林较为接近,危险程度虽说远不如中心森林,不过时不时有二三级妖兽的目击讯息,不管怎么样,保持警惕和小心是最重要的,我们的人手不能再减少了,否则接下来的任务大多数都得放弃。”
“师姐,今天大概就到那里了吧。”燕风脸色难看的说,这马车晃晃拐拐间,着实让他肚子难受。
“我们应该已经进入那片名叫‘褐石湖’的区域了。”秦苪静安抚他,朝燕风笑了笑:“这‘褐石湖’是一片有着大大小小数百个小湖泊的地域,其中分散着好几片密林,除了湖泊森林外,还有几个小山丘,不过我可不指望在褐石湖的外围就遇到那只妖兽,必须走到湖区深处,估计才有一线希望。”
景讳坐在车厢最后,一直不说话。听到褐石湖这个名称,他有些清醒过来,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既然闲得无事,他便回想着藏书阁里曾经看见过的,有关“褐石湖”的一些传闻。
这“褐石湖”指的是中央森林东边的一个区域,而在中央森林的北部和南部,各有一块大小不一,但地貌相近的多湖泊区域。东边的叫“褐石湖”,北边的是“新辛湖”,南边的名字与“褐石湖”相近,叫做“陨石湖”。
这些分布着数十上百个湖泊水洼的区域,有一个独特而共同的特征是,每一座湖泊里,都能找到几块黑褐色的岩石,表面多孔且十分坚硬。
这是中央森林附近的一个宗门,先发现到此奇异现象,并在褐石湖及其他两座湖泊所验证得到的结果。
褐石湖因此而得名,而新辛湖的名字是新辛湖区域中另一座宗门所起,与褐石湖那边的宗门关系冷淡,自然无意改名,然而陨石湖的名称却另有一番来由。那陨石湖的湖泊数量,比其他两块区域少了许多,大概只有数十之量,而且每一片水池面积很小,水深颇浅,连“湖泊”二字的分量都承担不起。
可是在陨石湖区域的最深处,有一座波澜壮阔的湖海,被当地的凡人奉为“圣岩湖”。所以“陨石湖”只是修士们对那片区域的统称,一般的凡人提起那里,都会称之为“圣岩湖”。
那个被凡人尊崇的“圣岩”,是一块漆黑如墨,表面光滑的球形岩石,其坐落在湖中央的一块小岛上,被风雨磨砺了不知多少年,却不曾留下一丝划痕浅壑。这块圣岩,即是修士们所言的“陨落之石”,亦是陨石湖得名的缘由。
不过他们所去之地,并非陨石湖,亦非新辛湖,那里的情报对现在的他来讲毫无作用。他们的目的地褐石湖恰巧是最神秘的一片湖区,根据史料记载,那个在其中大做调查的宗门早已在两千年前左右突然没落,如今仅在湖区的边缘苟延残喘着。
他们要步入褐石湖的深处,自然不会与那个小宗门有什么交集,然而朝前方行驶许久,期待许久的一汪连着一汪的明澈湖水迟迟没有出现在路边。
蓦然间马车一震,左半边车厢往下陷去半分,艾之卉正好坐在左边最里头,不留神之下,后脑袋磕在木板上,听这个闷沉的声音就知道疼得不得了。
秦苪静抚了抚艾之卉的脑袋,连忙出言安慰几句,屈烨则下车查看,不久之后便传来他无奈的声音:“看来左边车轮掉进去一滩淤泥里,撞到什么东西,整个车轮都折断掉,看来我们需要下车步行前去了。”
秦苪静叹了口气:“这兆头可不算好啊,虽说接下来的路程很快就不会有马路让我们走,我们总得下车步行,可是这意外总不能说是好事。”
屈烨站得笔直,肃然的扭头望向两侧树林挤压之间的狭窄路面,已经有枝叶伸探到道路的上方,遮挡住了大半光线,使得前方的道路阴凉幽深,细致柔妩的凉风呼呼而过。时不时一个凄厉的鸟叫飘荡过来,树丛中枝桠摇动,一只叉尾黄喙,形如飞燕的黑鸟掠过树梢。
“鸣哀鸟,我们该祈祷不会遇见鸣哀鸟王,那可是最难缠的二级妖兽之一,本体战力虽弱,但与一般的鸣哀鸟无甚区别,极难分辨,然而凭借着叫声指挥数千上万只鸣哀鸟,不知有多少个练气境修士因灵气耗尽死在其中,里面不乏练气境巅峰之士。”屈烨说。
“这可不用担心,来之前我就知道会在‘褐石湖’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特地带上了专门应付鸣哀鸟的东西。”秦苪静胸有成竹地说:“何况师妹出发之前,师父特地为她准备了几块灵石,有了灵石,我们便能够迅速恢复灵气,这才是对付鸣哀鸟最有力的武器。”
他们弃车前行,踩着泥泞的地面,走入茂密树林间的小径。作为修士,他们应付这些淤泥湿地的方法,自然与凡人截然不同。他们只要在足下稍微维持一个叫做“履水术”的小法术,就能在粘稠的湿泥上行走自如,而这招“履水术”最大的用处,则是能够如履平地般涉过水面。
即便是这样,从早上赶路走到傍晚,他们没能找到密林的出口,在粗枝盘根间兜兜转转,沿途的树须青蔓,苔藓落叶看得几个人都快要吐了。他们轮流打起一团昏黄的火光,却难以穿透林间迷雾数丈开外的地方,这些人都有种感觉,他们像是在水深湖底处里行走,触目所及之处黑暗难辨,永远也不可能从这个地方逃脱出去。
景讳能够清晰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沉重起来,在如此压抑的密林中穿行,果然会对人的心态有所影响。
终于,燕风第一个忍不住幽幽地开口:“唉,真想一把火把这些木头全部烧光,那样的话我们就能看清楚方向了。”
“我们不是凝液境修士,无法御器飞行的话,迟早也会跟凡人一样,被火熏死在树林里。”秦苪静颇为冷静地说:“再者我们应该不可能把这片树林给全部点燃,火势很难蔓延开来,毕竟周围实在是……”她顿了顿,似乎对此很有感受:“真的太潮湿了。”
景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脚踩着的地面时不时会有一片泥洼沼坑,害得他必须无时无刻维持着“履水术”,消耗的灵气虽小,时间长了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负担。而且周围一切树皮枝桠,一摸上去,手上就沾上了大量潮湿的碎树皮,搞得整个手都粘糊糊的,这令他们都不愿意拉着树枝借力前行。
然而最具水分的,应该是弥漫在林间的一片片雾气,在傍晚时分走个一小会,脸颊颈部都沾着湿漉漉的水汽,不时聚成一颗小水珠从脸上或脖子上滑落,甚是惹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