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姬马上补充:“那还有珠宝、绒布、皮革、香料……我赵氏现在有的东西,你尽管开口,我们按市价卖给郑贾,如何?”
赵城的大宗紧俏商品都采用了类似后世的总代理制,所有的商品按产量划分份额,由各国各地总代理全部包销,这也就是智姬所说“今年秋季的棉花份额已经销售出去”的原因。但因为赵氏产业发展迅猛,加上赵城采用了自由开放的市场,所以也有一些个人独立生产的零散货物。这些个人生产的商品数量不大,平时一般在市场销售,所以,很有一些商人待在赵城,搜罗这些零散商品向本国发运。
不过,智姬在这里说的显然不是零散商品。对此,鲁郤姬再鞠一躬,拒绝说:“智夫人无需如此坏了规矩,郑贾不愿意挟恩求报,你如此开个特例,破坏了商业规矩,会让郑贾很不安的。”
赵武奇怪的看着智姬一眼,这位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婆娘难得如此大方一次,赵武有心成全,他插嘴说:“我刚从战场上回来,来的时候顺便在卫国、宋国买了一些女奴,准备让领地内的单身汉成亲。我打算将这些女奴组织起来,建立我家的第三座纺织厂。那么就会多出一些商品份额来,你鲁郤姬对我家单姑娘有恩,我不为郤氏,只为你划出一部分份额来,也是理所应当。”
鲁郤姬笑意盈盈:“武子盛情,倒让小女非常感动。但小女拿上这些份额干什么?没有贵人的庇护,我一个小女子怎能挨家推销商品——不如把这些商品划出一部分来给(鲁国的)孟献子(正卿)。鲁国地处齐国与晋国中央,正好帮郑贾储藏转运货物……不过,这一切却依然要用小女的名义,武子明白吗?”
赵武悚然而惊——这才是鲁郤姬最终的目的。
遮遮掩掩了这么久,鲁郤姬绕了个大圈子,借助郑贾说话,现在终于图穷匕首见了。
士燮临死前曾说过:晋国的霸业越是稳固,附属国攀附的大臣越多,晋国的内斗越厉害。鲁郤姬刚才的表态就是鲁国的攀附。
鲁国以前是三郤负责外交的,三郤倒台后,鲁国在晋国内部缺少一位强有力的支持者。现在他们看上了赵武,所以通过鲁郤姬前来沟通、试探。
来试探的人怎会不是鲁郤姬——非她莫属!
别看鲁郤姬一副为了国家作出牺牲的态度,但她的父亲是鲁国大夫,当初嫁给三郤,鲁国未尝不是将这种婚姻当作一个间谍使命。
没错,她就是鲁国外交的联系人,专门负责沟通联络鲁国与晋国的秘密外交。
虽然鲁国很对不起她,但现在鲁郤姬该投奔谁?她又能投奔谁——三郤的流浪武士以投入赵氏的代价,换取国君归还郤至旧有领地“温”,所以现在的郤温氏,或者称温氏,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领主武装”,空守着一个贵族名声面对满国的仇敌。鲁郤姬还能依靠温氏吗?她敢依靠全国皆仇的温氏吗?
温氏不可倚靠,那么鲁郤姬凭什么敢单身返回晋国?她依靠谁而有恃无恐?
这就是答案。
赵武慢慢地回答:“你可以继续居住在香町,孟献子可以替你接收货物。我答应你了。”
赵武的话,等于同意做鲁国的外交代理人——这个代理人不是免费了。
如此一来,加上他私下里接收的三郤精兵,以及成为鲁国的外交代理人,赵武等于全盘接收了三郤产业中利润最丰厚的优质资产——虽然他不曾瓜分一片三郤的领地。
这一切都在静悄悄中完成。
搞秘密外交的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赵武虽然没有一个字的肯定表态,鲁郤姬已经明白了赵武的意思,她盈盈一拜,话里有话的说:“武子仁厚,肯收容我这个昔日仇家之妻,还帮助昔日仇敌重新回到贵族行列,古之贤人所谓‘以德报怨’,也不过如此。小女今日算是看到了传说中的仁人了。
不过,今日也是小女最后一次以郤氏遗孀的名义登门,今后我就是仰仗赵氏生存的人了,妾身日夜扫榻等候,希望武子能够有暇光临。”
赵武一字一顿回答:“我会的,但我希望,今后不再于家中见到你。”
这实际上是说:有事我去找你,但禁止你踏上我家门槛。
智姬对这句话很满意,等鲁郤姬走后,智姬还在琢磨着如何回报郑贾,低声在哪里嘀咕:“这女子一身狐臊气,难怪当初多才多艺的郤至被她迷惑,夫主不让她登门才对,但郑贾的事情,我还是要替父亲报答的,该怎么坐那?”
荀姬事不关己,比较清醒,她咯咯笑着说:“夫主虽然与三郤有仇,但夫主肯单独划给鲁郤姬一块份额,想必郤温子的后人也安如泰山了。”
什么叫“一石二鸟”,鲁郤姬这行为就是一石二鸟……嗯,也许是“一块石头打中好几只鸟”。
鲁郤姬用针对单姑娘的恩情要求回报,又扯上郑贾这件事迫使赵武不得不做出回应,如此一来,赵武表面上给鲁郤姬单独划分市场份额这件事,背后又有了晋国第二正卿、副元帅、第二执政智罂的影子。
而后,鲁郤姬又以郑贾的代理人出现,赵武与荀罂表面上是因为报答郑贾出面与鲁郤姬交往,并支持她的商业往来……这种弯弯绕的纠缠法彻底掩盖了鲁郤姬真实目的。同时也让人很摸不着头脑,不敢再对三郤、不敢代表三郤残余势力的鲁郤姬下手。
同时,明面上赵武荀罂是为了报恩,一切的外交交易都掩盖在你来我往的正常货物运输上,无论在道德上还是正义上都站得住脚,现任国君悼公即使竭力要消除国内的外国外交代理人现象,似乎也找不见赵武的半分错处。
而这样一来,郤温氏安如泰山,郑贾得到商业机会,赵武接收了三郤外交成果——无人察觉。连智姬、荀姬也只看到表面,没人注意其中隐藏的内容。
赵武真诚地摇了摇头,一脸憨厚地说:“我终究还是用仁德回报了仇人,你们说我做的这事什么事?天底下还能找见我这么宽厚的人吗?”
智姬还没有回答,单姑娘在一旁响亮的回答:“仁也!我看中的男人果然是盖世大英雄,我的眼光真不错啊,幸好我当初没有犹豫。”
赵武摆了摆手,一边向屋子走去,一边郁闷的回答:“这算什么仁义?没准别人会以为我好欺负,随便欺负一下不仅不会惹来报复,反而会得到报酬……。这都什么事。”
前院的卧室门口,赵巧人眉开眼笑的抱着孩子迎在门口,她抱的是赵午,嫡子赵成被另一位宫女抱着。
春天里风大,孩子没有在院门口迎接,瞧那架势,也就赵武刚到门口的时候,女人们将孩子抱出屋里,在门口迎接。
赵武捏了捏两个小孩的脸蛋,这才想起自己的新收获,他转身对智姬说:“忘了告诉你,国君把霍城转封给我了,从今后,我算正式有了三块领地,可惜只有两个孩子。”
智姬一听,眉开眼笑:“夫主,我等已经结束了哺乳,今后当为夫主生下更多的孩子,夫主也要多领回一些封地来,否则孩子多了不够分。”
春秋时代没有乳母,孩子的哺乳期达到了漫长的两年,智姬她们还没有到结束哺乳的时间,但也许是单姑娘的到来,让她们感到了威胁,所以提早结束了哺乳。
赵武想通了智姬的用意,他转身招呼单姑娘一同来到桌子边:“来,坐,我家吃饭的规矩不同于外人,都在桌子上坐着……”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赵武满载而归,身心也格外放松……
第二天,赵武颁布了奖励措施,许多有功劳的武士获得了霍城之外新的耕地,这使得赵氏在列国当中,第一个把分封制延伸到了武士阶层。
当然,武士们获得的新封地还仅仅停留在纸上,不过经过甲氏开荒,武士们也认可这种“纸上的耕地”,他们趁着春耕季节没过,抢先筹划起自己封领的经营。不少武士向家族递交申请,要求领取相应的农具,而后他们成群结队赶去绛城,在晋国最大的仆人市场豪气的批量购买仆人,再然后,不等赵武正式接收新领地,他们便自发组织起浩浩荡荡的垦殖大军,预先前往霍城之北屯垦。
三月,士弱带来了国君的转封文件,并亲自陪同赵武前往霍城接收领地。
士弱是士氏宗子(正宗继承人),他与范匄同辈。其叔叔士燮是范匄的父亲。其中,士燮别出为范氏,士鲂别出为彘(zhi)氏,士弱这一支则继承了士氏的家名,成为晋国世袭法官(士师),所以,他是正宗的“士师”后代。
士燮是谦谦君子,他教导出来的孩子士匄虽然强横霸道,但性格中却是魏相一类的人,既文采斐然,又智慧卓著,而士弱身上武人的习气却非常浓厚,一路上,这名**官从不肯脱下他的铠甲,他中规中矩的坐在自己的战车上,一举一动完全符合贵族礼仪。
赵武没有乘坐战车,他带着五百骑兵,两千持戟步兵、两千弓兵随行。
赵武的战马走得并不快,为了跟上战车的速度,他还特地放慢了骑兵的速度,这速度恰好让步兵不紧不慢的跟上队伍。
“弱子知道么,以前戎人经常来赵地骚扰,这霍城附近山地崎岖,战车难以奔驰,所以清剿戎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为此,赵城不得不将追剿主力改成骑卒,这才取得了对付戎人的胜利”,赵武在战马上俯身向士弱解释。
士弱神态轻松,他翻了个白眼:“武子,赵氏的战车兵改成骑卒,是你的功劳;但晋国放弃战车作为追剿戎人的主力部队,却不是你的功劳,那是魏锜的功劳。当初是魏锜劝解国君放弃战车的——那时士兵都不愿离开战车作战,魏锜执行军法,杀了五十多名旅贲,这才完成了那次军事变革。”
赵武做出一脸无辜样:“弱子知道这事啊……那你怎么前往霍城,还非要乘坐战车?”
士弱撇撇嘴:“我这不是不愿抢你赵氏的风头吗?你赵氏单骑走马的功夫,我士氏学不来。再说,让我这名**官像个狼狈的旅人一样单骑走马,也有失君上的颜面。人们见了我那副模样,不免以为我晋国连年战争,连**官的车马都配不起。如此一来,岂不让戎人小看我们。”
士弱刚说完,迎面过来一队戎人,那队戎人全副武装,一路挥着马鞭赶着浩浩荡荡的马群,一路放声高歌,旌旗招展,气焰很是嚣张。
士弱跳了起来,伸手从战车的弓袋里抽出了弓箭戒备。但他一转脸,发觉赵兵对迎面而来的戎人不以为然,他们一副散漫的态度,令**官对自己的紧张过度很不好意思,他翻手把弓呈递给赵武,掩饰说:“我听说赵氏制作弓箭的本领不下于韩氏,你这名编录《百器谱》的大匠师帮我看看这副弓怎么样?”
赵武随意的看了一眼,顺嘴夸奖:“**官这副弓,果然是国中第一。”
士弱撇了撇嘴:“得了,小武休来敷衍我——这弓能有你送给魏锜那副弓好吗?”
赵武尴尬的笑了一下。
士弱毕竟最关切的不是他的弓箭。他把弓插回弓袋,指着刚才经过的戎人问:“怎么大队戎人穿过了霍城,已经抵达赵城附近,你们赵城士兵居然毫不戒备,难道戎人现在放弃了掠夺习惯了吗?”
赵武冷冷一笑,他打量着那群戎人,一边与戎人的队伍挥手打招呼,一边回答士弱:“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要想让戎人放弃掠夺的习惯,比填平沧海还难。可这队戎人已经不属于戎人部落了,他们是我赵氏的牧马部落,专门替我赵氏牧马,他们赶得马也是我赵氏的马——你没看见马身上烙的‘赵’字,还有他们的佩刀吗?”
士弱细细一看,惊讶的回答:“也是,他们身上的弯刀虽然形状特异,但刀柄是曲柄的,雕着鸟头,这是你家的铸剑工艺——武子,你什么时候把戎人都变成自己的牧奴了?”
赵武纠正说:“不是牧奴,是牧人。他们不是仆人,而他们放牧的马匹,我全按正常价格收购,所以我跟他们是公平交易的平等关系。”
士弱看着戎人赶着马群与他们擦肩而过,他担心的问:“公平交易?你让他们去赵城进行交易,这些戎人性格放肆,让他们进入赵城,你放心吗?”
旋即,士弱又笑了:“我忘了,你已经把市场全部迁出了城,安置在七个城下町中。”
赵武补充的说:“没错,等接收了霍城,我就更不用担心他们了。说实话,我还真巴望他们在赵城闹点事,这样我把峡口的霍城一封锁,发动骑兵去搜捕他们,事后,也就可以合理合法的没收他们的财产了。”
士弱点头附和:“没错,我晋国怕过谁?这样一群戎人想闹事,那不是找死嘛。”
其实,士弱刚才跟赵武的交谈中忽略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戎人都居住在霍城以北的太原盆地里,赵武还没有接收霍城,但已有戎人部落归附他,并开始在太原盆地替赵氏牧马——这说明赵城的势力早已经越过了霍城,抵达了戎人的地盘。
想收编戎人部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伙戎人轻车熟路的行走在通向赵城市场的大路边,同样说明赵武垂涎霍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早在国君还没将霍城分封给赵武的时候,他已经对霍城周边下手了。
这是一种越轨行为。
士弱是**官,这样的僭越事情正归他管。
士弱不在意,因为霍城现在已经归赵武了,而此前霍城没有提出申述,此后,又怎能追究往事?
所以士弱对赵武的提前偷跑压根不在意。
霍城守军早已经接到国中的消息,霍城南门,城守霍达跪迎新领主,他恭敬向赵武奉上了霍城城门的钥匙,郑重起誓:“我,城守霍达发誓忠诚于主人——赵朔之子、赵城之主赵武。作为封臣,我绝不对违背主人,我将是您忠诚的助手,只要我的力量允许,我将以我的职责和我本人来给予您以劝告和帮助,决不欺骗和反叛,以使您能够维持和实行国君所赋予您的权威……”
赵武按照规矩,赐给霍达一套衣服、一柄玉具剑、一柄铁钺,庄重的接受了霍达的臣服,并宣示:“我,赵盾之孙,赵朔之子,晋国现任新军佐、霍城的所有者赵武,承认你的臣属权,赐你玉具剑证明你拥有的权力,赐你铁钺认可你在领地内的司法权……”
赐给封臣宝剑是春秋时代的封建习俗,它的意思是:“剑及履及……裨冕笏,而虎贲之士说剑也(《礼记.乐记》)”——也就是说,佩剑在春秋时代是身份的象征,是认可对方封臣的地位。
赐给对方铁钺则语出《礼记.王制》:“赐弓矢而后征,赐铁钺而后杀。”意味着承认对方拥有领地内的司法权,可以不通过上级领主,直接依据法律宣判与杀戮。
封臣礼中“赐以冠带衣裳……玉具剑”代表着分赐者拥有“最高所有权”,但这个权力不是无限的,作为霍城的领主,赵武还必须重申自己的三大义务:“我在此发誓,身为霍城之主,我将竭力保护霍城百姓的安全;尊重霍城百姓对财产的拥有;同时,我承认霍城附庸拥有陪审权,当他们触犯法律的时候,我绝不单独对他们进行审判。”
说到“附庸”的陪审权,当初三郤被刺杀的时候,长鱼矫就是利用陪审权,要求三郤当庭审问,而后借陪审的机会凑近三郤,完成了刺杀行动。
陪审权是封建附庸享有的权力,其后发展出申辩权、辩护权。而早期的陪审权其实就相当于辩护权,犯了罪的附庸可以要求证人出庭陪审,在关键时刻为自己作证。而且,在不犯罪的情况下,他们也有权参与审判,裁定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罪,而这些陪审员当中的首领则被称为“士师”。
……
一套礼仪走完后,霍达让开了道路,他领着城中武士重新跪在道路边,士弱将战车停在大路另一边,让赵武先走,赵武也不客气,他拥有这个权力——首先入城。
登上霍城的城墙,赵武巡视一通,摇着头说:“这城墙还不如我赵城的。”
士弱笑了:“小武拿什么不好比,拿你的赵城城墙来比?我听说国君已经抱怨几次了,说你赵城的城墙修的比国都还要雄厚。
这霍城也就是个小城,它的城墙虽然残破,但戎人两百年未曾攻破过,这城墙下埋葬的戎人尸骨数以十万计,你怎么能嫌它残破呢?”
霍达在一边陪笑着,一边解释:“我霍城盼人接管,盼了多年了啊。这里原是三郤领地,但三郤最后也不愿意要,他们将领地内的青壮迁移一空后,将领地归还国君,国君后来又将霍城转赐给三次,但每次接收人都不愿意要霍城。这里毕竟耕地少,又面临戎人不断的袭击掳掠,防御起来花费很大,收益却很小。
说起来,赵城能接管我们,是霍城百姓最高兴的。不说赵城紧挨着霍城,有军事支援上的方便,只是赵城这几年的发展,就让霍城百姓羡慕不断——赵城与霍城同样耕地少,但赵城能在山地发展养殖,种野果酿酒,养蜂,将没有收益的山林挖掘出宝藏来……赵城能这样发展起来,我霍城也有了希望。
不过,前一阵子齐策来交代,要求我们把耕地全让出来,这里今后建成一座大关隘,以收过路费养活自己,我们倒有点忐忑不安——这耕地都没有了,百姓的粮食怎么供给?”
赵武摆了摆手,回答:“霍城周围的耕地让出来,不是要分给赵城的百姓,赵城的人不会来占霍城的地,我是打算废除公田(‘农奴公社制下的公共田地’,也叫‘人民公社制下的公有田地’),将所有的田地用收田租的形式租售给百姓——我把这种新制度称之为租庸制。
然而,霍城公田虽然空出来了,当地百姓却对我赵氏没有任何功劳,所以我不好封赏下去……且等霍城百姓立下功来,我再把田地分封给他们。”
士弱看了看赵武,他嘴唇蠕动了一下,赵武马上醒悟,又补充:“当然,霍城的官吏以前也立下了守卫边疆的功劳,我先给武士与官吏封赏一些土地,回头你报个名册来,找齐策核实他们的守御之功——我打算先拿出两成的土地封赏霍城官吏,而其他的土地都留着,租给有能力耕作的人,再逐步论功行赏、分封。”
霍达大喜,连忙问:“主上,我听说你刚出征回来,不知道今年我们是否还有出征的机会——我霍城别的不多,就武士多。我们能够出三千武士参战,这数量,还是因为霍城至少需要五千武士留守。”
赵武立刻来了兴趣:“不错啊!霍城虽小,拥有的武士数量居然超过我赵城——真不错。谁再说霍城贫瘠,我跟他急!”
士弱终于得到说话的机会,他哈哈笑着说:“霍城毕竟是军事重镇,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武士。现在这些武士有了你赵氏的武器与装备,战斗力提高一个等级是可以想象的。国君的意思是:霍城怎么都要留下一半兵力来守卫。
当然了,今后这就是你的领地,霍城如果被人攻破,责任在你小武,所以具体如何办,我就不说了。”
赵武眉头皱了一下:“一下子拿出八千人份的武器与铠甲,恐怕我做不到。但我可以先武装两千人……这样吧,新武装的两千人留着守城,我再调拨五百骑卒驻守霍城。而霍城出三千人作为辅兵,辅兵若有战功再转为正卒……”
霍达强辩说:“主上,你这是在裁剪军队吗?我们昔日可都是守卫边疆的正卒,让我们作为赵氏辅兵出战,这太侮辱人了吧?”
赵武双手一摊:“赵氏的家底并不厚,我拿不出太多的武器与铠甲……”
霍达紧跟着说:“附庸们可以自备武器与铠甲,缺少的额度可以从武库里借取……我听说主上要转任少司寇了,少司寇也有自己的武库。”
赵武还是摇头:“你忘了参战士兵还要自己负担六个月的粮草——霍城刚刚归到我名下,我还想好好开发霍城,所以不愿意使霍城过度劳累。”
霍达拱了拱手,恳切的继续说:“主上体谅我们,可霍城百姓看着霍城外空置的土地,怎能不起垂涎之心,请主上给霍城百姓一个立功机会,让他们上战场替自己搏取一份家业。”
赵武走下城墙,慢慢的回答:“战争,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