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大吃了一惊,虽然说这别墅距离铁门也不过区区数十米远,对于一名修行者而言,将茶水泼出这段距离,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可是他毕竟是江东临的弟子,在一心宗中不大不小的也算是名中层弟子,在修行界里虽然还算不得什么高手,但是比起那些世家、或者说小门小派的,就是与其长老的实力相比也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等闲的修行者别说用水泼他了,就是用飞剑,也足够他或躲或挡了。就是他师父江东临,也不可能在他全神戒备的情况下,如此轻而易举地做到。醒过味来的陈文立时背后就出了一层的冷汗,显然这别墅中出手之人,实力远远地在他之上!
“难道说是阴天乐亲自所为?”陈文抹了把脸,将头上的茶叶胡撸到了一旁,心中不由一阵地嘀咕。在来楼兰之前,他与江东临倒是也考虑过阴天乐对此事可能会有的态度,只是二人商议了半天,最终还是认为阴天乐就算是不接宗主法旨,也绝不敢为难自己一行人。否则的话,那就真是与一心宗彻底地撕破了脸皮了。在二人想来,固然他阴天乐无论是俗世中,还是修行界里,都闯下了赫赫的威名,但是如今祖师出关,谅他也不敢有什么怠慢。修行者,在凡人的眼中,固然是足以令其膜拜的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神仙”,但是在一名已经飞升过仙界的仙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他阴天乐再傲气,实力再强,俗世中再有声望,当他面对仙人的时候,这一切不过是水中花、井中月,经不过祖师的一根指头!这就好比过去出宫颁旨的太监一般,虽然是皇帝的奴才,官职品级更算不得什么。声望即便再狼藉,可是当他圣旨在手之时,就是当朝一品、亲王、元帅,即便对他们再鄙视、不满。也得客客气气地,恭恭敬敬的跪在他的面前磕头。^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师徒一行人来此的一路上是底气十足、信心十足——即便不能成功地带回阴天乐,他也不敢将一行人如何。
只是没有想到,一行人赶到这里,竟然只有阴天乐的妖仆出来问了几句话,然后就将自己这一行人撂在这里不管不问。别说上点水果茶水了,就连个板凳都没有。自己过来喝斥两句,别墅里的人竟然直接就动了手了!
与预料中的结果反差之大,令陈文一时间有些昏了头,站在门前,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站在不远处地江东临自然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一时间可以说是气炸连肝肺,他江东临江大长老,堂堂一心宗礼宾长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那泼在陈文脑袋上的一杯茶,无异于在他的老脸上狠狠地连扇了几记大耳光子。气得他是血往上涌,两耳间隐隐地嗡嗡做响,一张脸涨得通红,简直可以与猴屁股相媲美!江东临牙齿咬得咯蹦蹦直响,如果说来楼兰之前,他对阴天乐还是极度不满,那么现在就是恨之入骨。恨不能扒其皮、抽其筋、吃其肉、喝其血了!不仅仅是他们师徒二人被这一杯茶水气昏了头,在场的其余的一心宗弟子们也一个个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如石雕泥塑般呆立在那里,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江东临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阴沉着脸道:“一心宗长老江东临奉宗主法旨前来,阴天乐还不速出迎接?难道说是藐视我一心宗吗?”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远远地传扬出去。
这时,只见别墅地大门突然向内打开,玄真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走了出来,一看他那模样,傻子都明白。=这老道现在心情不好。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动手砍人的气势。
陈文他不知道这老道是谁。江东临却是认得,心中不由得就是一跳,玄真子的实力和他那火爆的脾气在修行界中可是同样的出名,虽然说近些年来,随着年纪增长和修行的精进,他倒是很少惹是生非,但是人的名、树的影,真给他惹火了,这老道可是真敢爆打自己这些人的。更令江东临感到憋屈的是,他自知不是这老道地对手,真动起手来,自己肯定是会落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这老道不呆在青城山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江东临心中不由地暗自嘀咕,在接下这个任务来楼兰之前,他还特意地又对与阴天乐有关的资料详细地读了一遍,对于玄真子和阴天乐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心知肚明了。正是为了避免太早地与青城和这个火爆脾气的老道发生冲突,影响到完成任务,江东临才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天前来这里,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
“江大长老,大驾光临楼兰,这排场这气势真是令老道我为之震惊啊。我说,你怎么不再雇上一批人手,为你铜锣开道,再打上回避牌,抬上八抬大轿,所至之处,当地官员跪接跪送,张口即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不是更显得你江大长老气宇不凡威风盖世啊!”玄真子语带讥讽地道。方才在别墅里,陈文和江东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张口“法旨”,闭口“法旨”的,还不如直接说圣旨得了。
其实在修行界中,各个修行门派里,对于宗主或者掌门的命令,各种称谓均有,称之为法旨地亦不是少数,但是那一般都是针对自家弟子,对于并不属于本门的其他修行者,自然就要视情况而定了。如果说是一般的世家,或者说像梧州派那样的小门小派,江东临这样做,虽然说会令人有些不满,但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如果说对像是青城、道心宗、天德宗这一类传承数千年的名门大派,还是动辄口称“法旨”,那无异于成心挑衅,无事生非。
江东临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阴天乐是无门无派地散修,他的出身和来历,直到如今,仍然充满了迷团。既然无门无派,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坚实的后盾、人单力薄,所以江东临才如此地以势压人。只是如今让玄真子这样一说,倒是显得江东临极其做作了。
别看一心宗可以以仙人来弹压那些心有不满的修行门派,但是那也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这就好比孩子们打闹,只要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除非大人极其护短,否则是不会特意过问地。但是如果说一家地大人非合情合理地插手孩子间的事务,再把对方地孩子给“打”了,那么所带来的后果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说双方间的实力、权力相差过大,也许一方就忍气吞声了,只是这青城自立派以来历年来飞升的祖师也不比一心宗少,据说在仙界也是颇有势力,若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冒冒失失地用祖师来打压对方,别说祖师是否会首肯,就是他自己也要考虑一下,所可能引起的后果会不会让他自食恶果。
“你这老道是什么人,我一心宗来此颁旨,与尔何干?”未等江东临开口,立于一旁的陈文已经愤愤然地道。
玄真子斜眼扫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江东临,这就是你们一心宗的子弟吗,没大没小的,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还有你这小子,贫道与你师父间的谈话,也是你有资格在其中多嘴的吗?看来我的那杯水还是泼少了,没能让你有足够的清醒!”江东临和陈文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的那一杯茶水,竟然是出自玄真子之手。
陈文立时脸色大变,江东临连忙喝道:“文儿,不得多语,归列!”陈文这才愤愤不平地瞪了玄真子几眼,站到了江东临的身后。
“哼哼,果然是有几分傲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与此相衬的本领,别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吧。”玄真子连连冷笑道,心中却是更加的怒火上撞。看来这几年,在青城的有意容让下,一心宗简直狂傲地有些过份了,一个小小的中层弟子,也敢和他玄真子叫板了。
“你!”陈文气得简直是七窍生烟,若非江东临按住他,他就破口大骂了。
“玄真子长老,我这个徒弟还不用你来教训。”江东临面色阴沉地道,“不知道方才他言语中哪一点得罪了长老,为何长老你要赐他那一杯茶水?”
玄真子冷笑道:“江长老,你与贫道我分属二宗,这辈分论起来委实有些麻烦,但是贫道想基本上你我可以平辈论交,是与不是?”
江东临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又与此事何关?”修行界里的辈分实在是错综复杂,所以一般情况下,非世交或者说同门,修行者大多是以其在各自门派中的地位,平等论交。江东临是一心宗的长老,而玄真子是青城派的长老,所以基本上可以称之为平辈。其实如果说是深究起来,一心宗的宗主是江东临的师伯,而青城派的掌门却是玄真子的师兄,玄真子的辈分反而要高出江东临。所以江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