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雄听见皇上宣示,忙进殿内,司马坚赐了他一樽酃酒,郑雄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司马坚问道:“这酒如何?”郑雄一抺嘴道:“御酒正好,但皇上要恰饮及量,注重龙体。”司马坚一声长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太监给郑雄搬了把椅子,赐其座谈。
司马坚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郑雄道:“孙乾承已经心中有数,时刻听侯皇上旨意。”
司马坚点了点头,道:“嗯,你倒是办得快。”接着看了窗外一眼,道:“天气又变了,今年建康城的天气不比往年啊,暴风骤雨来得太早了,不过才初夏时刻。”
这时门外又一个传令兵奔至进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刚才京兆府黎崇忠大人遣人来报,说是大理寺卿上官云大人也已知得此案,黎大人现在正准备提审楚王府和乌衣巷王谢两家相关之人问话。”司马坚嗯了一声,来通报的御林兵拱手拜退。
“上官云大人也来协助办案了。”郑雄面色欣忭说,“陛下不是一直想提升南方士族的身分么,让上官大人参与这案子,协同调查王谢两家府上之人,岂不有利于陛下的革新方针。再者,上官大人也是有口皆碑的贤臣,在官场上与黎崇忠大人一样声名远扬。”
司马坚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上官云也真是难得啊!”他说这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郑雄见此,心想皇上定是想到有老黎和上官云参与,这案子进展可待,颇感欣慰啊!
司马坚这时说道:“这案子你觉得楚王与齐王本身有牵扯进来么?”郑雄道:“此案还在查理,目前不敢断定,不过楚王府有人在城东,王谢两家也有人出现在城东,这个很是奇怪。”
司马坚闻听他话,叹了一气道:“郑雄啊,还记得咱们年轻时的鸿图之志么?”郑雄正色道:“当然,陛下还是储君之时臣已跟随,那时我晋室**不坎,兵事滞泄,全靠吾皇登基一扫往日衰败之象,年轻时咱们便就有北复河山之志,耐何当时朝政糜烂,别说北上中原,就是社稷也有累卵之危啊!”
司马坚道:“是啊,可惜朕登基三十年,至今还是北国南望,一年复一年啊!”说完喝了一大口酒,又道:“你我都老了,恐怕是见不到我大晋一统天下之时了。”
郑雄听皇上这语气颇为颓唐遗憾,当下宽慰道:“三十年前我晋国已是**到了极致,文臣不思忠言进君之耳,武将无中原逐鹿之心,到今天陛下早已将国家治理得朝政清明,昌隆鼎盛,我大晋今日已是海晏河清、时和岁丰,这些全赖陛下胸怀宽广,选贤任能,英明果断所为。”
司马坚听后,凄然笑道:“真的是海晏河清了吗?朕的两个儿子……”司马坚没有说下去,喝了一大口酒,长叹了一口气。郑雄见状,知道皇上是为了两个皇子长期以来的争储而伤心,当下说道:“楚王齐王都是当世英才,无论是谁将来身登大宝,必然会造福百姓,振兴大晋。”
司马坚道:“是啊,我毫丝不担心他俩的才干,如你所说他们其中一人将来接我皇位也必是一位能君,但是另一位到时会如何呢?朕每次想到此处,背脊不住的出冷汗,兄弟如手足,本是天经地义之理,可是这一到皇家就非如此了啊!”郑雄听他语气中甚有哀叹之气,说道:“陛下何须如此忧心呢,您只要早日定下储君,另一位分封外地不就行了。”
司马坚道:“封地迟早危及中央朝廷,几百年前汉景帝时的‘七王之乱’你忘了?”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郑雄道:“陛下,您于国于民已经问心无愧,老百姓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想那么多,况且我想就算到时有一位王爷登上大宝,对另外一位王爷肯定也不会有太大的为难的。”
司马坚叹了口气道:“朕何尝不希望自己只是个老百姓啊,要是寻常百姓有这么两个能干的儿子,只要分家时把家产一分为二就行了,可是朕能么?总不能把江山社稷一分为二给他们兄弟俩吧!”
郑雄此时猛然惊觉,皇上虽然说得轻,但是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说如他稍不测,国家可能有内乱的危险;郑雄想起黎崇忠曾跟打过当年“八王之乱”的比喻,中原已经沦陷在了胡人手中,要是晋国再有内乱,那东南一隅都有可能不保。
“皇上那您这次是准备……”郑雄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毕竟帝心难测,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的问,“这次陛下准备在两位王爷中选择一位了?”
司马坚看了他一眼,道:“都说你是个武夫,你还是挺有悟性的嘛!”郑雄不禁自嘲道:“在朝越久,江湖上的潇洒气越少,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在朝中自然不比江湖啊!天天留心多了,自然而然会有些‘悟性’了。”
司马坚道:“朕做这个决定是很难的,本也不想如此,但是随着朕的年纪愈大,国无储君毕竟不行,只是……只是到时候一王立储,另一王不好安置啊!如若不当,将来兄弟俩起了手兄之争,我如何能安心。”
郑雄道:“所以皇上是打算趁着这次案件一直查下去,看看两位王爷牵扯有多深,然后再根据结果而定?”司马坚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此案得秘密进行,这次事件绝对不简单,朕正好可借此事打击一下与事件有关的士族,又可以根据最终结果,看看楚王齐王终究谁人不轨,到时再定下储君,另一位王爷到时朕会根据情况而定,不管如何会让他荣华一世,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子孙富贵也不会少。”说完长叹一气,喝了一大口酒,幽幽的道:“朕做为一个皇帝一个父亲,最好的选择也只能是如此了。”
郑雄听闻司马坚之言,也叹息皇家的也有皇家的难处。过了片刻又道:“今天这事恐怕已经引起两位王爷的注意了,老黎这么大张旗鼓的审案子,当然这里面自有皇上的深意,但是这一闹开,臣怕血雨腥风啊!”司马坚道:“这么多年来,咱们革新朝政哪次不是如此。”郑雄道:“这次可是涉及到大晋的未来,还有两位王爷也……”司马坚大手一挥,露出无比坚定的语气道:“要想社稷安稳怎能不付出代价,皇家也是如此,何况北方胡人虎视眈眈,朕怎可将私心凌驾于天下之上。”郑雄闻听完,下拜道:“臣已明了。”他顿了顿,道:“可是陛下您刚才说皇家权力争端一起,恐怕兄弟手足之间的亲情也顾不得了,您那些疼爱的孙儿们这次恐怕也要牵扯进来啊,特别是您最喜欢的安乐小郡主,她是齐王的爱女,现在正在点苍山紫荆宫习练武艺,到时候怕波及到她啊!”
司马坚听到郑雄说起安乐郡主,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是啊,朕之前之所以忧心,除了担心两个儿子之外,就是朕的这些孙儿们啊,唉……这要不是帝王家,看着这些孙儿们我得有多高兴啊!盈儿自幼便就聪明伶俐,当然也十分顽皮,所以朕把她送到点苍山,好让江湖著名的女侠紫荆宫宫主水婧仪好好调教一下她,也顺便教她一身武艺,将来好保护自己,哈哈,听说这小丫头到了紫荆宫还是顽皮得紧,把个点苍山闹得天翻地覆……”司马坚一说起安乐郡主司马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足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疼爱这个小孙女。郑雄听到皇上如此欢快的讲起安乐郡主,便又道:“可是陛下,虽然水婧仪武功高强,但是我怕万一……”司马坚道:“你都想到的,朕早就想到了,盈儿已经从点苍派下山了,她快十六岁了,及茾之礼得回王府举行,朕已经派人去接她了。”
“派人?”郑雄疑惑道,“敢问皇上派的宫中哪一位高手啊?”司马坚道:“你没看到平时都在朕身边伺候的人少了一个吗?”郑雄在大殿中扫一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董川海总管啊!”这董川海是宫内太监统领,也是大内总管,身负几十年的童子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司马坚道:“还有木林森木太医也是朕派出去接盈儿的,当然他去得早,他得采一些草药。”郑雄道:“有这两位高手相护,安乐郡主应会平安归来。”司马坚道:“除了他俩之外铭儿也去接他妹妹了,其实就算两王相争,毕竟也是一家人,怎会波其兄弟的骨肉,况且盈儿是朕最疼爱的孙女。”
郑雄见皇上如此广大的安排,道:“看来皇上都安排妥当了。“
司马坚靠在龙椅上,微闭着眼,吁出一口气,慢幽幽的道:“就看事情如何进展了,我们必须时刻掌握住全局,如果最后事情在闹大,稍有不慎,便会天下大乱,若想驱逐胡虏还都洛阳,首先南方必须稳定,朕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