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找不到,”她说,“天太暗了!”
她举起了弯曲的法杖,崔丝塔娜意识到璐璐的打算,瞪圆了眼睛。但想要阻止她已经太迟了。
闪光如注,从璐璐法杖的末端喷薄而出,像一群萤火虫在头顶飞舞。整片林地都沐浴在千百颗星星和群月的密会时发出的光亮中。
“啊哈!”璐璐说着,终于从外衣的褶皱里拎出了什么东西。形状看上去有点像正在发芽的种荚,又像弯曲的贝壳。多彩线条组成的彩虹在表面涡旋,似乎还有微小的蝌蚪正在里面游荡。“在这儿呢。”
崔丝塔娜面露惊恐。她看到璐璐法杖里的光芒淹没了空地,但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把飞旋的斧子就从她们两个中间掠过,深深地嵌入那棵树中。
璐璐吓得差点儿灵肉分离,结果那个种荚贝壳就从她手中飞走了。
银皮树痛苦地哀嚎起来。我把魔法从她的根系注入到她的树芯,新鲜的琥珀色树汁从树干的伤口涌出,将斧子粘在了那里。
璐璐的嘟嗒划过空中,落在了空地中央的什么地方。它滚进了高草丛,我能感受到它的原始能量阵阵脉动出涟漪。
“哎呀,”璐璐说。
一阵黑杆箭簇组成的骤雨撕裂了灌木丛。诺克萨斯人用他们唯一懂得的方式作出了回应。
“退后!”崔丝塔娜大喊一声,抡起“轰隆”,拖着璐璐躲到一段盖满青苔和藤条的原木后面。
一支箭深深嵌入朽木中。另一支箭从距离崔丝塔娜耳边一根头发丝直径的地方划过黑暗。璐璐像小动物一样尖叫了一声,皮克斯冲到崔丝塔娜身边。蓝色、金色和猩红色的野花立刻在死去的树干上绽放。
崔丝塔娜端起“轰隆”开火。嘣,嘣,嘣!
所有人都缩起了头。诺克萨斯人、兔子,还有闪光虫。就连地里的蚯蚓都在往更深处钻。
“轰隆”的炮弹拖着火焰的尾迹穿过林间空地。溪水在岩石上拍案而起,激出高高的水柱给炮弹降温。我们在林间空地里最怕的就是火了!
“散开!”德莱文大喊一声,向银皮树跑去,准备把斧子从树干上拔下来。
诺克萨斯人服从命令的时候毫不犹豫。
你怎么说诺克萨斯人都行——我可是在我的林地里听过许多过往的人类对诺克萨斯人做出过各种评价——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是说一不二!塔玛拉跑到自己的马旁边,从马鞍的刀鞘中抽出了一把细剑。
她撇嘴笑着对德莱文说,“还说不可能有埋伏,嗯?”
德莱文耸耸肩,但他身上的灵气并没有任何警觉的迹象,也并不在乎自己错了。我只能感受到对血溅四方的企盼和欢欣。
是的,比起塔玛拉,我绝对是更讨厌这个男的。
诺克萨斯的战士们在空地中间分散开来,两两一组向前推进。箭手们有条不紊地发射一轮又一轮箭矢,让两个约德尔人无法转移位置。我不懂战争,但即使是我也能看得出来诺克萨斯人的必杀战术,他们留给璐璐和崔丝塔娜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关心找乐子和玩游戏,但我并不想看到任何人被杀死……
魔法聚集成汹涌的浪潮,掳过地面。我把草叶变成圈套,缠住第一个诺克萨斯士兵的双脚。那是一个高大凶猛的男人,握着一把双刃斧。他重重摔倒,用脸着地,斧刃划开了他的手臂。他的同伴被他一绊,没拿稳手中的剑。结果那个男人惨叫一声,那把剑插进了他的屁股蛋一掌深。
一棵琥柳扭起树干,柔软的枝条向投石器一样抽打过去。它正中一名蹲伏在旁边的弓箭手的面门。他仰面倒地,原本搭在弦上的那支箭笔直地射向空中。一阵恰到好处的风吹来,箭矢呼啸着插在他两腿中间,在他裤子的胯部撕开了一个口子。他吓得失声哀嚎,坐在地上往后蹭。
崔丝塔娜再次开火。皮克斯跳到她头上,对着空气挥舞拳头,每打一拳都伴着一声咒骂。小仙灵周围的空气中花瓣飘落,我看到不止一根箭矢被空中微光的花瓣弹开,从这位约德尔炮手的身边掠过。
“你找到你的嘟嗒没有?”崔丝塔娜为了盖过炮声,用力喊道。
璐璐胡乱甩着自己的法杖,又跳到法杖弯柄的顶端。她手搭凉棚,在渐渐暗下来的光点照明中凝望。一支箭袭来,但她打弯的帽尖一把拍掉了空中的箭矢。
“还没,但其实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了。”
“你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了是什么意思?”
璐璐绕着圈儿滑下法杖,落地的同时一朵朵雏菊冒了出来。“嘟嗒有点调皮,你知道的。每次我一放手,它就想换个模样。”
崔丝塔娜咕哝了一声。璐璐射出一道闪耀的长枪穿过树丛。两个诺克萨斯人横飞出去,落到了小溪里,立刻被我用一团青蛙把他们压住。桶蛙舌头上的粘液会让他们睁着眼睛做梦,应该足够让他们去月亮飞一个来回。
“这么说现在它不一定是什么样?”崔丝塔娜问。
“差不多,”璐璐说,“你注意用眼角去找就对了。只有它觉得自己被你看到了才会变样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句话,但我现在真希望黑默就在身边,”崔丝塔娜说,“我们真的很需要他的海克斯眼镜”
“别傻了,”璐璐说,“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呀。”
崔丝塔娜脚跟一转,朝一个扑过来的诺克萨斯人开了一炮。炮弹正中他前胸,把他扔进了身后的荆棘丛中。里面的荆棘正好突然长出了更多根刺。
“好玩?”她说着,撇嘴一笑,“你知道吗,你说的没错。咱们来和这帮家伙好好玩玩吧。抓紧了。”。
璐璐大笑着扑过去,双手搂住崔丝塔娜的脖子,看样子好像要给她一个大大咧咧的吻。崔丝塔娜再次开火,这次炮口正对脚下的地面。两个约德尔人从那棵长满鲜花、插满箭簇的原木后面高高跃出,从正在推进的士兵头顶划过。诺克萨斯人全都抬起了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约德尔人从空中旋转着飞过,笑声像是在歌唱。
谁知道诺克萨斯人看到的是什么?肯定是特别奇怪的一幕。约德尔人的易容幻术变化无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别人眼里通常会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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