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公分的剑肯定是春秋以后出现的!”
“如果是青铜剑,这剑身有点窄啊!”剑是用来穿刺的,狠狠扎入再抽出,阔剑的力量才大,不过如果是青铜剑的工艺也难说,至少考古界发现过类似记忆金属的青铜剑,能遭遇重压弯曲后,再缓缓回复成原状。
“重得太不正常,剑里灌水银都没这么重…”
“就是,连切糕都没这种密度!”
“说正经事呢,年轻人少打岔!”几个老教授又转过头趴在地上嘀咕。
太重了,没人能把这玩意放到台子上去,再说办公桌可能也撑不住。所以就在地上铺了一层黑绒缎子,用玻璃罩上,然后大家都戴着手套,拿着放大镜凑近仔细看。
“怎么不做化学定量分析?”
“别提了,根本没办法弄出一点碎屑粉末。”
旁边有一箩筐报废折断的镊子,小刀片等精细工具。
“剑柄并不长,说明这是单手剑,并非战场军阵时使用的那种双手握剑,可是谁能单手举得起七百四十九斤的兵器?这不开玩笑吗!难道是西楚霸王,据说项羽单手可举铜鼎!”
“这种兵器真的是用来刺死敌人?不是砸死?”
太不科学了!
酷暑时节的一场大雨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不到凌晨路面就全部干透。
小巷底垃圾四溢,发出难闻的恶臭,污水顺着地砖的裂缝往外流。这里是流浪猫狗盘踞的地方,小巷前面就是繁华的酒吧街与夜市摊。虽然昨晚省城发生数十起斗殴事件,还闹出了人命,但大多数人照旧还是出门过潇洒的夜生活。
省城的生活节奏就是这样,除去上班族,大多数人都不会早于十点起床,购物广场与商铺也是十一点半开门,凌晨才歇业。
巷口蹲着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在抽烟,正咒骂着驱赶蝇虫。
他们斜对面有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前亮着发廊洗头房还有旅社的霓虹灯,不时有流莺跟嫖客进进出出。而这几个混混就是传说中望风的,这些暧昧场所内部跟后面居民楼相通,几个道口都有人把守。
“哥几个快瞅瞅,有可疑人!”在夜市摊口望风的人一溜烟跑过来。
巷口正好歪歪斜斜走进来一对男女,全部一身酒气,女的浓妆艳抹穿着背心热裤松糕鞋,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但男的皮肤却好像比她更白,身高简直能去打篮球。头发不像是染的,灯光下显得很亮,嘴里嘟嘟哝哝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瞎了吧,一个外国人而已!”领头的混混呵斥。
“外国人上咱这小地方消费?瞧瞧,虎哥地盘上的mb也没长这么好的!用得着花钱?坐酒吧里手指勾勾就能搭上美女。”
“只要不是条子,你管那么多做啥?”
那混混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走回去。
那对男女进了一家旅社的门,那流莺忽然就无声无息的栽倒在旅社门口的沙发上。那个看上去醉醺醺连路都走不好的外国人扯开衬衫上的两粒扣子,往柜台上一趴,摆出自以为魅力无穷的笑容:
“喝漏!我找夜色餐厅。”
旅店柜台中坐着的那个女人在用手机玩偷菜,闻声抬头。
她穿着一件土不拉几的红色裙子,嘴唇涂着不适宜的大红唇膏,基本上开房间看到她,不管你身边陪着的流莺多么恶俗,你都会觉得是美人。
“谢绝活人与外国鬼光顾。”冷斜一眼,丑女人继续低头捣鼓菜地农场。
那金色头发的外国人急了:“尼怎么能介样,我是血族,又不是鬼。”
“没有介绍信,外籍非人类不得进入!”
“等等,我有艾斯艾曲的卡!”这外国人赶紧掏出一张银色的超市会员卡。
丑女人终于放下手机,抓起来仔细瞄了眼,然后懒洋洋的摸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塞特拉亲王?”
“对啊,尼没看过我演的电视剧?”
对方却不搭理他,只是拿起柜台上的破旧电话:“喂,开一间包厢,饮品c套餐,客人是国际友鬼,包厢费按百分之一百五收取,饮料酒水菜肴按百分之三百算。”
那女人重重搁下话筒,冲着正想讲什么的血族一句冷冰冰发言:
“麻烦你下次说英文,听你说中文我简直想再死一次。”
“……”
“往前左拐,进门的那个洗脸池。”
这家旅社非常破,到处都是木板隔出来的过道,弯弯绕绕走半天终于看到了厕所的标志,不过这大热天的气味实在有点够呛。
——把餐厅开在这个地方实在是!
这个叫塞特拉的吸血鬼僵硬着身体,愣是脚不沾地的飘进去,这厕所破得甚至不分男女,只有一排小门,墙上挂着一面有几道裂痕的大镜子,上面擦得很亮,但镜子上被人用黑笔歪歪斜斜写了夜色餐厅四个字,像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他四下看看,没发现人,就直直走向镜子。
眼前骤然传来浓郁的熏香气息,他走出来的地方也挂着一面落地玻璃镜,镜子里面就是那个破厕所,大概是用来观察外面有没有人的——这里四面墙壁都是黑灰色的砖块,一层层堆砌得像是一个坟墓,往上望不到顶,两边幽幽飘着暗蓝色的鬼火。
前面一道月亮形拱门上挂着一个半红半黑的牌子,夜色餐厅,而两边挂着白惨惨的大灯笼。
“哈哈,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郑昌侯穿着拖鞋沙滩裤,啪嗒啪嗒的从门里走出来。
“好久不见,尼说什么我听不懂。”塞特拉表情真挚,求翻译。
“啊,没事,我换个说法。”郑昌侯很豪气的拍着血族的肩膀,高声笑道,“你不远万里从欧洲坐飞机来给我送钱,诚心诚意的被我宰,我实在很开心啊哈哈哈!”
“……”
欺负吸血鬼听不懂古文吗?
还有旱魃的力气太大,塞特拉肩膀骨头都碎了,赶紧避开等复原。
“当然我们是老朋友了,我就给你打个折,包厢费收百分之一百二十九,酒水消费按照二百五来算!”
郑昌侯连拖带拽的将可怜的血族拉进了餐厅门。
这餐厅的装潢,当然是很高规格品味不错的古代帝王将相级别的——陵墓!
走道两边是一排排的陶俑,汉白玉的台阶,巨幅壁画。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间修饰庄严肃穆的甬道,当然那不通往墓室,而是餐厅包厢。
所有的服务员一律都是用跳的,直挺挺的伸着双手往前蹦,手里端着很大的木盘子,里面有精美瓷壶,还有一盘盘的生肉。但是夜色餐厅的服务员水准实在很高,不管他们怎么跳,手中的盘子碟子愣是不发出一点声音,而且都在额头上写着字:本餐厅不接受顾客投诉。
服务员正面的衣服是订餐电话号码,背后还是一排字:本餐厅没有外卖服务。
“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七号包厢的客人,财大气粗,跟你一样出手大方!”郑昌侯笑眯眯的说,“怎么样,塞特拉亲王,我们可以狠狠赚他一笔!四六开!”
“尼的意思是?”
“呵呵…你知道的,我这个…不方便出门。”郑昌侯搓搓手,然后打个哈哈,“你知道,咱们这里北邙山结界破了,七号包厢的客人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迫出国了…听说他还有很多陪葬品在省城博物馆里…”
警察局,周队长正在挨批。
“你口口声声说怀疑有人溺水,又肯定那个溺水的人跟这次突发事件有关。局里给你调了吊车派了人手,你就拖着这玩意回来了?我看你是想跳槽到考古队吧!”
“陈局,这是意外,真的!”
“得了,你别给我废话,为了摆平那群什么都敢说的记者,我已经焦头烂额!你给我记好了,不管谁问你,哪怕是你老婆儿子,都给我一口咬死说十字路口失踪事件是媒体乱编的!只是一辆警车底盘出了故障导致堵车,纯粹是以讹传讹,要严厉打击造谣者!”
周队长差点傻眼,忍不住问:“可是局长,有人亲眼看到了。”
“亲眼看到又怎么样?有图片就是p的,有视频就是伪造的!至于空口白话在网上发帖的,全部私下联系,请他们到警局来喝茶,忽悠几句就过去了!”
周队长完全说不出话来。
“周同志啊,我们这个岗位不好做,你也不是一头热血的小伙子,怎么好多事看不明白呢,凡是牵扯上‘那些’的怪事,写份报告交上去,会有专门的人来解决!至于好奇心,就免了,当做笑话听就好。”
“譬如…据说僵尸的餐厅开在厕所里?”
“瞧瞧,这都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的事!全中国有多少娱乐场所,多少公共厕所,找得到吗?”
“陈局您说的我知道,但是…”周队长摘下帽子,没精打采,“说到底,我们一车人是被沈冬救了,同样掉进水库,他就是淹死了好歹也要把尸体捞上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些’连人都不是,怎么会淹死?”
“局长您一定搞错了,这小伙子二十多年都有档案记录,怎么不是人呢?”
年过五十的陈局长摇摇手,语重心长的说:“你啊,赶紧把捞上来的那玩意送文物局或者博物馆去,如果鉴定不出结果来,就赶紧把那东西锁着封起来,这事搞不好还没完!”
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周队长赶紧做个手势就出了局长办公室。
然后关门的时候依稀听见——
“什么?省城博物馆的一具木乃伊昨天晚上不见了?”
真是多事之秋,周队长摸出一根烟,闷闷的抽起来。
他队里的一个小刑警跑过来眉飞色舞的说:“队长,文物局那边打电话来了,问我们那把剑从哪里来的,说是国宝!反正不是青铜,也不是铁…”
对,结论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
“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最后当成是天外陨石锻造的祭神物品,送博物馆去了呗!”
周队长心里咯噔一跳,烟头烫到了手。博物馆!!怎么有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