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一时难舍天伦,故一连于邺国金陵皇宫之中待了几多日。
这天,
青帝照旧如常的从弦月阁中出来,顺着黑灰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路,一步三赏的又往来凤殿方向逛去。
正走至一汪清泉之处,其中泉水被冻结得好像琉璃瓦画一般,于旁只分明的感受到隆冬常伴的肃肃寒气。
然有趣的是——
青帝遥见一位白衣之人带着蓑笠正背坐于清泉一角边上垂钓。
青帝于后观望了许久,并自想到:这天寒地冻的气候,泉面都结成了坚冰,如何还能放得下钓钩?
故而青帝只揣着满心的疑惑朝着那人走将过去,虽已尽力悄步而至,但那人却还是尚未转身便已经发觉,道,“不成想,堂堂青帝竟也是背后观者。”
青帝放眼看去,原来,是于坚冰之上开了一个钓洞,且那洞边一圈皆湿滑平整,不像是常人凿出来的。
青帝自以为:此人内力应该亦是深厚,不过此人是如何知道吾乃青帝,故其只席地自坐于这白衣之人身旁侧头如是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吾是青帝?”
白衣之人只正身略略一笑道,“这皇宫之中能肆意闲逛的除了疏璃、瑾帝、青帝和我,还有第五个人吗?既不是疏璃和瑾帝,那不就剩您老了么?”
“你又是何人?”青帝听言愈发的对这白衣之人的身份有了兴趣,故不假思索的如此问道。
白衣之人一手脱下蓑笠,清风似的坦然扭过头扫视着青帝,并指着自己反问于道,“我?”
“是你!吾认识你!你久前总喜欢于凌国宫中闲逛,打探消息,可是这般?”青帝看着眼前这个惊人的面庞,恍然地忆起道。
“你知道?”白衣之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当然。”青帝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直令人回觉索然。
青帝知道,青帝当然知道——
于当初,
青帝正于书房中,跟在酒楼探到疏璃些许消息的侍卫布置攀谈时,余光于无意之中瞥见了房内一扇未关紧的笼窗外露出的半边面颊——
一如朗月,银河之隙,又如暖阳,春风回旋。
这样美好的姿容,青帝顿觉自于世上活过的六十余载皆不如这匆匆的惊鸿一瞥,且说如何能忘?
之后,青帝便时常于皇宫之中的各方隐处看到这人并不完整的面容,即便从未真正的见过,但也亦是能将此人面上的诸多五官拼凑起来铭记于心了。
青帝于那段时间自观察了许久,觉之其并没有什么杀伐意图,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挑明……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白衣之人自将钓竿插于土中,让人看似不经意的一问道。
“你可能当时并没有留意到自己面前那扇未关紧的笼窗罢。”青帝于旁四两拨千斤的点醒道。
“原来如此,可能当时得到消息太激动了,我真的没有留意到。”白衣之人只不过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道。
“上次,来凌国送信的亦是你吧?”青帝那双极具洞察力的眼睛,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你……如何看出来的,我上次可是为了掩盖身份而易了容的。”白衣之人听之后,笑容一时又生生僵在了脸上问道。
“你虽易了容,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青帝转了转坐硬了的身子,又沧沧道,“上次你说自己叫飞白,现在可能告诉吾你真正的名字了?”
插于土中的钓竿突然剧烈的晃动着,白衣之人只机警的打手拔起,起臂往后一扬,天蚕钓线上连着的几条巨鱼便甩落于青帝身旁,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英朗的面容上,唇齿之间干净爽快的吐出几个字道,“我乃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