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正心殿,绿晴本想着与紫阳问些事情,却被云影拉到了一个貌似学堂的地方,寻了一本《六界》。
“师父这是做什么?”
看着手中厚重的古书,绿晴疑云满布,打小就对这些书籍见之如呕,却不想修仙之路还要面对这烦恼。
“你呢,回去先把这书看一遍,师父我要与你的众师伯下山数日,回来我可要检查的”云影一脸的严肃,怕是学着紫阳的口吻,装出的一本正经。
“我不看,我想学御剑飞行!”
小的时候母亲每天都会在半夜叫绿晴起床学字读文,这种乏味的事情,她怕是不想再去尝试。
“我也不想啊!我是想带你下山的,可我的师父交代要你先看这些,没办法!”说着一只手又架在了绿晴的肩膀,实在是没有一点为师的庄重“你先看着,我回来就教你御剑,行吧?”
极不情愿的绿晴看来也别无他法,心想着看就看吧,母亲一直让她多读书,如果母亲回来后自己变得满腹经纶,一定高兴的不得了,勉强算是一举两得吧!
“好吧!那你回来我要学飞行!”
“好好好,师父的话你还不放心,我向来说啥是啥!”
云影与众人下山去了,绿晴抱着书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坐在卧房的圆桌旁,一手杵着下巴,一手胡乱的翻着,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着实的头疼。
“神族、魔族、仙族……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来做秀才”满心的埋怨,自言自语……
不经意的翻到了“妖族”一篇。
“天地初开后,天地不稳,盘古大神……”
没想到绿晴竟被妖族的故事所吸引,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竟然细细的品读起来。
“妖族五大部:洞庭巴蛇、南海鲛人、鹿吴山蛊雕、蒙水赢鱼以及青丘九尾狐”
“九尾狐?好奇怪又好熟悉的名字”
“九尾狐生于青丘,有九尾,本是妖族万年统领……”
读着九尾狐的破败史,绿晴心中莫名的作痛,一边读着竟流下了眼泪,泪水滴在书纸上她才反应过来。
“咦!我怎么哭了,这与我何干?莫名其妙嘛……”
合上书本,想着来到了长留山,还不曾外出走动,如今师父不在,正好离了她那唠唠叨叨,年纪轻轻的比母亲还要啰嗦,真是的!
寻着那日去往正心殿的路,本想着去见一下紫阳真人,却不想被侍卫拦下,说啥也不让进入大殿,外面叫嚷了两声,直接被侍卫架着扔到了石阶之下……
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忆起师父所说凡事不顺就提她的名字,转过身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对着侍卫说到“我是云影的徒弟,我要进去看望仙尊,你们放我进去”
谁知侍卫并不买账“你师父就是太阳影也白扯,速速离开”。
吃了闭门羹,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竟然来到了那日与云影初见的地方。
看着眼前正在习练的长留弟子,心里别提多痒,曾经年纪小,与村里的男孩整日打闹,装出身怀法术、一身长技,这习剑练功才是她“溪柳女侠”该做的事情,读书弄墨见鬼去吧!
悄悄的来到一旁的剑架,取了一把木剑,学着面前一个男弟子的招式,耍了起来……
男弟子见这陌生姑娘学自己,心中颇有不快。
“你谁啊?干嘛要学我?”
“我师父叫云影,她叫我来这里的!”
师父大名对侍卫无用,此时尴尬正好再拿来一试。
“小师叔的徒弟啊,听说了,但这里是
你七师伯的地盘”
“小师叔?我师父是女人!”按照村里的叫法叔伯都是男人的称呼。
“是女人,我们都想叫她师娘,可师父不同意啊!”
就在这时,四周的几个正在练剑的弟子也都凑了过来。
“看在我们都那么喜欢小师叔的份上,你和我们一起吧,我叫承齐,但你得叫我们师兄师姐!”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山崖“看了吗?那上面画的是长留心法,众生皆可习练,入门级的,你要先练那个!”
顺着承齐手指的方向,绿晴看到一道青崖上密密的刻着一些大字,清晰可见,离了那讨厌的《六界》,却不想又是一堆文字
“师兄,可以教我御剑吗?”
“御剑?我也不会,我们这些人还不是正式弟子,先习心法再提剑,不合格充其量只是个门童杂役,不像你进来就正式拜师!”
“这么严格啊!”
“是啊,听说这心法很重要,习不得心法,什么法术都学不会,所以你还是先去研究吧!”
慢慢的靠近崖壁“众生芸芸,心念方正,道即是道……”
“什么啊!读不懂”这心法对她来说当然是天书一部,转头又来到承齐身前“师兄,我师父做什么去了?”
“人族有妖族作乱,他们都去降妖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承齐一边练着剑,一边回答着绿晴的问题“你要是不想习心法去藏书阁找些书看也不错,我来长留就是奔着他的书来的,拜不成师我就去那当杂役”。
一无所获,而又太过于无聊,漫山的走着,太阳快要落山了……
“这是哪?怎么两条路啊?”在那人字路口徘徊,竟不记得来时的原路,稀里糊涂的来到了一个悬崖之上,崖上立着一块巨石,上书“回头崖”,还有一行小字“到此方知错一念,劝君回头莫入渊。心中有路自成道,知过不改难为仙。”
“道道道?又是道,我连回去的道都不知道,你还在这与我道道道!”悲愤之至,一脚踢在了巨石之上“哎呀!痛死我了!”
一瘸一拐的倚着巨石坐了下来。
天边升起了一轮弯月,思母倍至的小姑娘再次的触景生情了!
“真美,该是快到八月十五了,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去年的八月十五和娘一起去了庙会,还记得那些灯笼、烟花、面人……还有河灯,第一次去那么好玩的地方,真是好想再去啊!娘,你咋还不回来,好想你!”
坐在地上,望着残月,思念着母亲,她唯一的亲人,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夜已过半,终于看到了家门口,绿晴拿着一支柳条来回的抽打着地面,无精打采的走着。
刚踏进大门,三四个侍女一拥而上,把绿晴围在了中间“绿晴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
看着他们个个面露惊恐,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师父回来了?”
“小姐没回来,她走的时候叮嘱我们看好你,以后姑娘要是独自出门千万要和我们说一声”
原来是怕自己出事不好交代,这么晚了还在等候也实在是难为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好吧,我知道了,很晚了你们都去睡吧,我要在院子里坐会儿!”
“绿晴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直言,小姐吩咐过,在这个家里你和她是一样的!”
虽是疲惫,但并不想就此入睡,心想着莫不如找个人聊聊天。
“嗯,你可不可以陪我坐会儿,讲讲师父的事!”
在侍女的口中绿晴得知,云影的父母都是长留山弟子,是仙尊的师弟师妹,百年前的海难,云影的父母恰是天火与海金之命,随着众人生入了化仙池,变成了血水,然后由当时的仙尊云清牵引注入了镇海铁杵。
当时的云影出生不足十日,紫阳接替了仙尊之位,便将云影收入门下,做了唯一一个女弟子,如今虽看似少女,实则已是百岁有余。
望着渐渐明晰的天际,绿晴心中生起了对师父的悲怜,想着自己虽不曾有一丝对父亲的记忆,但终究还是有母亲的陪伴,师父却从未感受过做为子女的幸福,从未感受过那独特的宠溺,这是生在世间最大的缺失,无以弥补……
正在哀伤,云影浑身是血的走进院门,绿晴被她这身血染吓了一下“师父,你……你怎么了?”
云影看着自己身上的鲜红,轻轻的掸了掸“没事,溅上的血而已,你怎么还在这,不去睡觉?”
“噢,出去转了一圈迷路了,刚到家”
“咋不笨死你,快去睡吧,天亮了各派掌门和长留弟子都要到正心殿议事,我得去补个觉”说完急匆匆的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论及道法与对人族的贡献,长留都是仙族第一大派,但凡有仙族大事几大仙山必会聚集于此。
太阳窜上枝头,各大门派齐聚,这是绿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在一起,简直比庙会的人还多。
“师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绿晴跟随着云影来到正心殿,下立着诸多门派弟子,身着红、蓝、黄、绿、紫有序站立,一面面的大旗迎风飘扬,上面写着蓬莱、方壶、瀛洲……
“等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先进去吧!”
随在云影的身后,二人步入大殿,诸位师伯昨日已经见过,倒是分坐仙尊宝座下的几人未曾谋面,看样子该是各派掌门,一个个的表情严肃、气度不凡。
“师父那些就是各派的掌门吧!”绿晴低声的伏在云影的耳旁问到,今日这般阵势就连师父和师伯们也不得不殿内站立,这几人真是有派头。
“那个坐在你大师伯旁边的是蓬莱掌门花迎秋,她旁边的是瀛洲掌门冷凝霜,这冷掌门可是女中豪杰,师父我佩服的不得了”云影一手遮在嘴边,轻声的像绿晴逐一介绍。
“那对面那个大胡子是哪个门派?”
“那个是方壶掌门方霸天,我们背地里都叫他王八甜……”
二人窃窃私语,笑出来声来,一旁的云焯侧过头瞪了她们一眼,云影怎么会容得下她的七师兄如此“嚣张”,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贵宾在上,云焯无奈只能装作两耳不闻!
“还有他旁边的是岱屿掌门枯衣道人,剩下那个是员峤掌门独孤一方”
“师父,大师伯叫什么?”
“他叫云籍,就一傀儡,有你师公在,长留他说的不算,除了你七师伯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
正在低头思语,紫阳已经由殿外进入,众弟子伏地跪拜,几个掌门则是拱手相迎……
紫阳上座,众人起身。
“劳烦各位掌门来到长留,紫阳感激不尽”
只不过是一句客套之词,却有人故意不留情面。
“仙尊之命,我们在坐的可不敢不从,哪天要是我蓬莱接了仙尊之位,各位不也得到蓬莱不是,所以不用感激,不用感激”
这蓬莱掌门虽是女流之辈,但这话语实在是夹枪带棒,一看就是一个狂妄之徒。
紫阳刚一开口便被这言语顶撞,这仙尊做的也真是憋屈,但见他的神态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花掌门言重了,眼下妖族作乱,若是哪派可以击退妖魔我紫阳甘愿让贤!”
“花师姐,眼下危难之秋,可不该为了一时口舌误了大事”这员峤掌门倒是挺会以大局为重。
“眼下南海鲛人四处残害人族,到目前已有数城被毁,死伤不记,此次召各位前来就是商讨一个对策!”
“你长留不是自诩仙族第一派嘛,这点小事还处理不好?”
对于这花迎秋的连番顶撞,堂堂仙尊倒也不气不恼,缕缕胡须,还是带着他那一如往常的微笑
“长留一派实在是顾不得四方黎民,若能结合众仙之力,该是万全,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鲛人一统妖族这才几天,就来打破仙妖人的和平,鲛人首领叫什么……苍离,这个妖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还算不上一统,九尾狐残部和巴蛇统辖的洞庭一带都不在他的势力之下,内战未平他却来与仙族为敌,实在是难以理解……”
上面几位大人物一来一回的分析局势,下面站立的绿晴不停的打着哈欠,昨夜几乎一夜未眠,这时竟然困到难以自控,眯着眼不停的“磕头”,一时未控制住竟然摔在了地上……
大殿内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这个倒地的女子,绿晴趴在地上尴尬无比,如此丢人,不知如何是好,干脆也不起身,两只手挡住火红的脸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影急忙窜出来打圆场“师父,各位掌门,小徒昨日偶感风寒,头痛难忍,此时已经晕了过去,恳请师父允许,让我带她下殿救治!”
这脑子转的真快,怕是他自己都不知这瞎话怎说的如此轻松。
“那你就退下吧!好好照顾,绿晴可是我交给你的,别带坏了!”
紫阳还是了解云影,虽不知绿晴因何倒地,但云影的一番解释无非想离开大殿,以她的性子,这花迎秋如此顶撞恩师她怕是早已按捺不住……
唤来侍卫将绿晴背出大殿,绿晴也配合着云影方才的解释,一动不动,真像是没了知觉……
侍卫近前,背起了绿晴,迈出殿门,云影紧随其后,来到了大殿外的石阶之上。
“好了,放在这你回去吧!”云影便将他赶了回去,看着坐在地上头抵着石栏的绿晴,开怀大笑
“你说你……真丢人,一百来年了,我第一次在正心殿看笑话”
徒弟在众人面前出丑,换做旁人这不是往师父脸上抹黑嘛,可云影却乐的好像跟她没有一丝关系,那笑声的穿透力怕是在正心殿内都听得见。
“师父,别笑了,我觉得好丢人!”
比起云影,绿晴倒是个要脸面的人,方才的一摔似乎将那睡意也摔没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大笑不止的师父实在是不知作何言语,遇到这么不靠谱的师父实在是无可奈何。
“师父,别笑了,去教我御剑啊!”
既然没了困倦,眼下也无事可做,那御剑术可是梦寐以求。
“好……走吧……”云影还在不停的笑,就是一个出丑他却笑出了眼泪,一面走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弄得绿晴更加无地自容。
“师父,你能别笑了吗?有那么好笑吗?快走吧!”
“你让我再笑一会,你真的很丢人你知道不?”
“知道了,那也不能一直笑吧,好像个疯子!”
“你敢说你师父是疯子……”
“不然呢?你这样笑谁也不会拿你当正常人的……”
绿晴在前面走着,云影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笑个没完。
来到了长留校场,正是那长留心法石崖所在。
“师父,这里不是七师伯的地盘吗?”绿晴记起了昨日承齐的言语。
“他也敢有地盘?长留弟子都在这习武,他又不是长留掌门”
“昨天承齐师兄说的!”
“那小子满嘴匡话,别理他”
那估计什么练剑先习心法也是骗人的,这个人如此诓骗,若不找机会报复回来,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走在校场之上,远远的望见承齐就在人群之中,急忙拉着师傅来到他的跟前。
承齐一见云影前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还未等站直了身子绿晴便在一旁发问“承齐师兄,你昨天说要管我师父叫师娘的对吧?今天她来了你叫啊……”既然昨日那番欺骗,绝不能就此一笑而过。
“什么?这是你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滚那边面壁去,我不发话你敢动一下我非扒了你的皮!”云影实在是气愤,这么难听的话承齐都说的出。
承齐无奈,谁让他的小师叔是这长留山的“恶棍”呢,若是多说一句恐怕一番棍棒在所难免,冲着绿晴翻了个白眼,灰溜溜的跑到一旁跪在悬崖之下面壁思过。
绿晴看着承齐害怕的样子和那面壁的丑态,心里别提多舒坦,有人帮着出气的感觉真好。
“不行,太轻饶他了,看他师父那个木头疙瘩样吧,你去把他叫过来”云影怕是觉得不解气,想要严惩一下。
“算了吧师父,以后时间长着呢,我们慢慢再算,还是快教我御剑吧,等不及了”绿晴还是善良的,若真的因为自己的告密而让承齐遭到严惩怕心里也过意不去。
云影恶狠狠的看着面壁的承齐,走到了剑架取下一把木剑交到绿晴手里“学御剑先得学用剑,学用剑先得学拿剑……”
云影一改之前的不羁,一板一眼的教导着绿晴,绿晴学的也很认真,拿剑的姿势还真是有模有样……
师徒俩笑着,闹着,绿晴偶尔也会拿着剑在云影面前吓唬一下,以云影的脾气,这样子的徒弟他似乎更加喜欢。
或许紫阳有意给绿晴安排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父,毕竟溪柳村的一切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没有谁可以摆脱那种恐惧,云影整日唠叨个没完,却又啥也不放在心上,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加之她的身世,这一切对绿晴来说都是无上的良药,或许慢慢的绿晴便会与曾经在那小村一样,一样的开心、洒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