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英越想越伤心,两道清泪缓缓而下,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唉,郭大哥,你们今生无缘,只有来生相见--不对,等等,我想要一个清白的身子,并不见得一定要等到来生,等到投胎转世啊!克隆!郭大哥那日不是告诉吕岳定吕公公,他可以克隆一个全新的身子给吕公公吗?克隆后,太监的身子都能重新变得齐全,那我身子,不也能重新变得清清白白,说不得,是个正正经经的黄花处子之身?!”
郭兰英兴奋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打着转:“没错!克隆!就是克隆!等我有了一个全新的身子,就能嫁进郭家,那时,再无人能嘲笑我的身子是脏的!大妞只不过是农家女子,也能被郭大哥明媒正娶抬进家,我郭兰英聪慧不在大妞之下,终有一日,也能堂堂正正进郭家门!”
郭兰英站定了脚:“京城!我要进京!吕岳定公公必定和我一样,迫切希望能克隆出一个全新的身子,我以打理京城雪糖铺子的名义进京,联手和他共同钻研克隆之术,必有所成!等我从京城再度返回后隆村时,就能将一个干干净净的身子,嫁给郭大哥!”
郭大路的婚事办得实在是太过匆忙,他甚至都来不及想法子通知于青等人,于青带着林远尘和楼岑之云游天下,边助百姓种植土豆,边参悟《道德经》,就算是得了郭大路的信儿,以他淡泊不喜俗事的性子,也不会来凑这热闹。
倒是王元玮王水伯,和林媚娘这白骨精送了一份礼--一条船,这船不大,却大有来头,是林媚娘将斩杀的一些运河中的精怪,扒皮抽筋,夺了元丹,拆了骨头,嵌在了船身中,这船有一桩好处,那就是无论多大的风浪都不会沉没。郭大路一家乘着这船,可悠游四海,波涛不惊。
天一阁范冲子本人没有亲到,他要培育九品冰梨,当真是一步也不能错过,但送来一份礼,却是一粒养颜丹,服食之后,容颜永驻,实在是世间女子最爱。不过大妞接过丹药后,谢了谢天一阁送丹的仙仆,就将丹药收了起来。这种丹药其实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并不能真正的与天地同寿。
老皇帝自然也得了黄学恒的奏章,知晓郭大路大婚一事,他得了硝酸甘油药片后,一直贴身藏着,秘不示人,他年纪大了,太医早就提醒过他小心心头上的毛病,这硝酸甘油等于他的第二条命一般。这次郭大路大婚,老皇帝自然又赐下无数金银财宝。
吕岳定也送了份礼,却是京郊外的一处铁矿,这铁矿原本在军方手里,也不知吕岳定递了什么话过去,军方没有二话,直接就把地契送到了吕岳定家里,转天,这地契又出现在京城的雪糖铺中。
黄学恒、诸家老太太也自有礼物送上,甚至连汤和也送了份礼随喜,却不一一细表。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郭大路居然也难得的失眠了--自己真的要结婚了?在这大李朝成家立业,生个胖娃娃?不对,这儿没有计划生育,可以生一堆胖娃娃。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其实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不过事到临头,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大李朝,并不是一个游戏,而是真真实实的生活。很有可能,自己将在这里终老一生。有大妞这姑娘相伴,其实蛮好的。
郭大路正在傻笑,突然眼前一花,来到了水井洞府,陈青黛和白素贞出现在眼前。
郭大路一怔,欣喜地向陈青黛跑过去:“黛玉,你身子好了?”
陈青黛抱着胳膊:“早就好了,不过你忙着迎娶新娘,早就把我扔在脑后了吧?”
郭大路挠了挠头,为了治大妞手上的红点,他的确有些顾不上探望陈青黛,白素贞轻轻推了推陈青黛的胳膊:“好啦,陈姐姐,这是相公的大喜事,你就不要给他摆脸色看了。”
陈青黛叉着腰嚷嚷道:“素素妹子,你还左一个相公,右一个郎君,你看看,人家明谋正娶的可是大妞!你到现如今,都没有一个名分!白白便宜了这臭小子!”
郭大路满脸尴尬,这个,自己虽然说不上是始乱终弃的陈世美,可也的确有点对不住白素贞,说起来白素贞与自己结识早在大妞之前,春风数度,私下里老公老婆乱嚷一气,可到头来,自己却先将大妞抬进了门,至于白素贞,至今隐藏在暗中,不敢过了明路。
白素贞的笑容依然淡然,她过去挽住了郭大路的手:“相公,别听黛玉瞎嚷嚷,奴家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知道相公心里有我就够了。”
郭大路连连点头:“有有,素素一直在我心中呢。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娶了你--大李朝有正妻、平妻,大妞是正妻,我怎么说也要给你一个平妻的名份。”
白素贞笑道:“相公,朝廷制度三妻四妾,男子可娶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其余的,可都是妾了。你今儿允了我一个平妻,还得给黛玉姐留一个,那还有别的姑娘就只能让她们为妾了,可不委屈了她们?别个不说,林远尘仙子道行高深,出身名门大派,让她做妾,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吧?”
郭大路苦笑道:“素素,你就别捉弄我了,我和林仙姑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素贞掩口轻笑:“相公,妾身只是开个玩笑,奴家只要能一生守着相公就好了,什么妻啊妾啊这些身份并不放在眼里。相公,给,这是我和黛玉一起做的大婚喜礼。”
郭大路接过一看,却是件小背心,上面点缀着一些非金非玉的小圆片,触手生温,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白素贞瞟了眼陈青黛,低声道:“这背心是用我的翅膀和黛玉的--”她话方说了半句,陈青黛就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姓郭的小子,你只要知道这背心能挡中阶法器法术的袭击,临敌时可保你一条小命就够了。你如今的心思全在大妞身上,咱们也不在你面前碍眼,走吧走吧。”说着,上前大力一推,将郭大路推出了梦境。
郭大路睁开眼,却看到手里握着一件小背心,套在身上试了试,果然极是合身,他摇出刀刺了几下背心,发现无论是丝线还是圆片,丝毫无损,他想了想,带着小背心来到后山,叫来浩哥儿,取了滑膛枪,对着小背心就是一通射,依然没有一点损毁。
浩哥儿看得目瞪口呆,抚摸着小背心,连声赞道:“好宝贝!真正是好宝贝!这可真叫刀枪不入,穿了此物在战阵上可不得纵横无敌?”
郭大路虚虚踢了浩哥儿一脚:“你这傻小子,这背心可以挡得住刀枪子弹,可是那力量依然施在你身上,别的不说,就这子弹携带的动能,既使没有穿透背心,打在你身上也能打断你的肋骨,震伤你的脏器。你如不信,不妨看看背心后的树干。”
那背心试枪时,是被绑在一棵大树上的,浩哥儿掀开背心一看,果然看到完好无损的背心后面,树干上是一个一个凹坑,他吐了吐舌头,郭大哥说得对,这子弹的动能照样能要人的命。
他想了想:“这样看来,这背心也挡不了锤、狼牙棒等重武器。”
郭大路想了想,唤过浩哥儿,将手搭在旁边的一口铅酸电池缸上,手一指,突然打了个霹雳下来,却是一道小型天雷。
那道天雷,只在小背心的圆片上留下了一个黑点。
郭大路点点头:“这背心防法术法器还是不错的。这法术法器动用的是灵力,并不是纯物理攻击,显然这背心是专用来克制修行者的攻击的。”
郭大路心想,白素贞说,这背心部分采用的是她的翅膀--她原形是白蚁,拥有一对翅膀,与郭大路春风一度后,翅膀脱落。这翅膀是白素贞的本命法器,必定极有灵性,却没想到,白素贞甘愿奉献出来,做了这件背心。
嗯,白素贞献出的是翅膀,那陈青黛献出的是什么?
郭大路把背心翻来翻去,看不出这上面有什么物件儿,是从陈青黛身上来的,当时白素贞的话硬生生被陈青黛给打断了。只不过,陈青黛原形是龙,身形巨大,随便从身上弄些什么小东西下来,就够拼凑这样一件背心的了。
郭大路在那儿胡乱猜测,水井洞府内,白素贞正在问陈青黛:“黛玉姐,你为何不让我告知相公真相?那件背心之所以能防中级法术法器,主要靠的还是你的鳞片。你为了蜕这鳞片,不知吃了多大的苦。我可是看到了,那床榻上到处是你身上流下的斑斑血迹。”
陈青黛咬了咬唇,白素贞说到蜕鳞之苦,她的身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实在是那痛楚不堪回首,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惧不止。
陈青黛挥了挥手:“好啦好啦,小蚂蚁,你不要尽说我了,倒是你自己,为了你家相公可是付出了所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此前郭大路和你双修,你的一身功德荡然无存,只能依靠少量灵力施法,如今又失去了本命翅膀,现如今,一只普通的山野精怪都能打败你。你这样倾尽所有,又是何苦来?那郭大路还不是娶了大妞?我也听你说过一些21世纪的电视剧,你可不成了那种一心付出所有的‘傻白甜’女子,而郭大路,成了忘恩负义,得了好处就要飞的‘凤凰男’?”
白素贞鼓掌而笑:“黛玉姐,你现在对相公所来的21世纪了解得越来越深了,这‘傻白甜’和‘凤凰男’形容得极是贴切。”她面容一正:“黛玉姐,我说我愿意为相公付出所有,并不是虚情假意,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相公和他的那个神器带来的,如果没有相公,我们什么都不是!”
陈青黛咬了咬唇,突然道:“那可未必,就算郭大路这家伙有点意外,不是还有那神器在吗?我看你如今看神器传送来的书籍极是流利,想来就算没有郭大路指点,你也能领悟书上高深的知识。”
这倒是实话,郭大路在黄粱一梦中学了十六年,白素贞陪读也学了十六年,她聪慧远在郭大路之上,如今自学了大量垃圾桶传送来的书籍,其学识早在郭大路之上了。说不得,就算郭大路真有了个意外,白素贞也能挑起科学门传承的大梁。
然而,白素贞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直视着陈青黛的眼睛:“你当真以为,失了相公,这神器依然还会传东西过来吗?”
陈青黛一怔,继而明白了白素贞话中之意,猛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难道说,这神器与郭大路是一体的?郭大路在,那神器才能传送物体,失了郭大路,那神器就、就--”
白素贞低声道:“你我都清楚,所谓的神器,只不过是垃圾桶,我有种预感,如果相公出了意外,那垃圾桶就会成为真正的垃圾桶,什么东西都无法传送了!”
陈青黛沉声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白素贞摇了摇头:“我没有凭证,这只是直觉,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究竟是垃圾桶带郭大路来到我们的世界,还是郭大路带垃圾桶来我们的世界,谁也说不清。我只知道,现如今的一切改变,都是郭大路带来的,你我,绝不能没有他,大李朝,也绝不能没有他!”
这天,元月元日,后隆村村民们早早就出了门,聚集在郭大路家门口,等着看新郎官接新娘--李波倒是提过,这迎亲大典该在鄞县城举行,让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看看科学门掌门大婚的派头,却被郭大路和大妞否决了,两人都觉得没必要搞得这样铺张。最后,郭大路命鄞县城大世界免费迎客,也算是与民同乐,至于大婚的种种仪式,就在后隆村举行。
郭大路正在王德恩帮助下,穿新郎礼服--一身长袍大袖,外加一顶乌纱帽,象极了旅游景点里那些拍古装婚俗的游客,只不过,今天的日子特殊,郭进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穿工装的,为了让这便宜老爹高兴,郭大路只能随他折腾。
费了半天劲儿,郭大路总算把礼服穿好了,整个人就象个大红灯笼,上面还有各种挂饰摇来显去,这些玉器金器都有讲究,不是保佑子孙绵绵,就是保佑升官发财的,所以一样都不能少,而且还不能磕着碰着。郭大路踩着厚厚的官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比踩高跷还难,脚下都是虚的。
郭进匆匆跑了进来:“礼服可穿好了?吉时已到,赶紧出发吧。”
郭大路迈着外八字,一摇三晃往外面走,嘴里嘀咕着:“大妞家就在隔壁,非让我绕着整个村子走一圈,真是没事找事。”郭进一瞪眼,郭大路一缩脖子,不敢多嘴,快步出了门。
郭家门口,早就备下了一个坐骑--不是大黑又是谁?
原本诸家送了一匹良驹来,浑身雪白,极是神骏,让郭大路在大婚时骑用,可大黑冲着白马一瞪眼,叫了一声,那白马就吓得跪倒在地,屎尿齐流。于是郭大路迎亲大典,就成了骑牛,而不是骑马。不过后隆村的村民们倒不怎么在意,以前他们迎亲,能骑头大叫驴就已经不错了,这大黑可是妖牛,比什么白马拉风多了。
大黑头上挂着大红彩球,看到郭大路出来,就自觉地跪下了四蹄,郭大路穿着长袍,扶着纱帽,爬上了牛背,大黑一声长哞,站起身来,稳稳当当向前。空中飘着云团小白,洒下了雨--却是鲜花、果子、糖果之雨,惹得下面的孩子们一阵争抢。
郭大路身后,自然是几抬聘礼,只不过,与寻常人家的金银财宝,布匹绸缎,房契地契不同,郭大路的聘礼,却是一抬土豆,一抬棉花,一抬各色水果,一抬鲜嫩的蔬菜,一抬精钢,最后一抬,却是几块透明之物--这就是玻璃了。
其实有了高温窑后,玻璃的烧制极为容易,那次劫云天雷打在后山洞上,巨大的能量就将一片沙子打成了玻璃。民间炉窑也曾烧制出小粒的玻璃珠,所以赵康倒是认得此物。后来见郭大路用一口口大缸--铅酸电池困住了天雷,就来询问郭大路,能否用天雷制作一些玻璃珠出来,那玩意儿极是金贵,比东海珍珠还值钱,只是产出极少,富贵人家重金难求。
郭大路听了大笑,这用天雷造玻璃,也实在太浪费了。
他随手就写了一份配方出来,只不过是石英砂、碱、石灰等,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原本就有一些垃圾桶传来的玻璃碎片,全都给了赵康,让他自行烧制。
赵康捧着配方和玻璃碎片,如同抱着金娃娃一样,一头钻进工坊里,守着窑就不肯出来了,终于在最近制成了几块玻璃,只不过这玻璃杂质提纯不够,却是有色的,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了不得的宝贝了。
有了玻璃,镜子也就不远了,接下来,就到了郭大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
在村道两旁观礼的百姓中,也有从附近乡镇前来看热闹的,有个赖汉无知,看那抬子上不是泥疙瘩,就是寻常的蔬菜,不禁笑道:“我还以为后龙先生的聘礼都是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呢,怎么全是些田里的庄稼?”
他这话,立刻惹来了旁人的不快,有个义学的学生跳了出来,却正是苟布理,他今天穿着工装,带着一把木刀,正在值勤,原来他新近入了浩哥儿亲自带队的体育兴趣小组,整日价在高炉车间试枪试炮,也参与枪械的制作,面对这些惊天神器,对郭大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起来,苟布理一家全是托了郭大路的福,才过上了好日子,如今他的爹娘承包了好大一块上好的良田,虽然因此也欠下了雪糖铺子不少人民币,但雇了工,买了牛,只等开了春,就能播种下满满的希望。
而苟布理当上夜校扫盲的小先生后,也能给家里带来几个现钱,贴补家用,他娘早就盘算着该盖个新房子了,要不然,不好给苟布理提亲。
现在听到有人嘲笑恩师,苟布理不顾自己正在值勤,要守纪律,跳了出来,指着那外村人道:“你这外来的汉子,懂什么好歹?那泥疙瘩就是闻名天下的神豆,亩产万斤,连当今圣上也视为祥瑞。这蔬菜更了不得,如今正是寒冬,只有后龙先生的塑料大棚一物,才能逆天而为,种出新鲜蔬菜来,还有那棉花,此物一出,连丝绸也比不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