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鸿文的秘密卷宗,从头至尾,除了卷宗背面的十六个血字,并无特殊之处。
然而,就是这十六个大字,让风吹雨看的是胆战心惊。联想到血宗成员,那四位异姓王,不正是血宗四鬼道人么?
至于那个最为神秘的血宗宗主,风吹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此人是谁。
“怪了,如此说来,这陈家坳,便是欧阳拓远残部。为何皇室当初不斩草除根,反而过了千年才行此不义之举?”风吹雨微微皱眉,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但整件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破绽。
按理说,当年欧阳拓远率部远遁之后,理应积蓄力量,替欧阳鸿文报仇才是。但事情似乎并非如风吹雨所想那般,反而在千年后,欧阳一族惨遭血洗。
根据时间推演,血洗欧阳一族的,应该是当今司隶皇室刘焱,至于目的,无从考究。
不过大抵推测,应该与血宗有关。
风吹雨自知犯下大错,正想着如何应对宋文宛的追究,却听到卷宗堂大门缓缓开启的声响。
回头看时,只见风无心与柳红袖二人面色沉重,站在大门缝隙之间。
柳红袖见巧儿昏睡不醒,赶忙上前查探。她伸出玉手,轻轻搭在巧儿手腕的脉门,不由松了口气。
风无心径直走到风吹雨跟前,沉声道:“哥,你要弄清楚的迷,现在弄清楚了么?”
风吹雨先是一愣,随后略带遗憾摇头道:“只是弄清楚了一半,现在,又多出另一半来。”
“哥,奉师傅命,来拿你回去”风无心手中举着宋文宛的黑玉令,轻咬朱唇,不忍看向风吹雨。
她心中知道,宋文宛极为严苛,即便是她与柳红袖犯错,也会遭到责罚。更何况是曾经判出凰琊的风吹雨?
再者说来,风吹雨所触碰的,是宋文宛明令禁止的东西。凡凰琊弟子,胆敢擅自开启者,杀无赦
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宋文宛,绝不会因为顾忌到身份或是其他而收回成命。
风吹雨苦笑一声,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为难。自己离开凰琊,天下去得。但风无心不同,她的身上,承载了太多。
“知道了,我随你去便是了。”
风无心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道:“哥师傅她”
不待风无心说完,风吹雨便打断道:“你也知道,我不喜待在仙府这种地方。当年与你二人拜入门下,是因为咱们爹娘过世的早。这无依无靠的,在一十三州可站不稳脚。如今,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柳红袖刚刚将巧儿安置好,便听到风吹雨的话,她缓步走到近前,轻声道:“风师兄又要离开了么?”
“凰琊的规矩,自有凰琊的人遵守。”风吹雨看着她,认真道:“倘若我不是凰琊弟子,便也不用守凰琊的规矩。师傅既然让你二人前来召我,自然是不希望事情走到最后一步。给师傅留点面子吧,我风吹雨背个骂名,有什么可说道的。”
紧接着,他又看向风无心,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人前人后高高在上的风仙子,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宛如一个乖巧的孩子。
“你记着,好好待在凰琊,外面的世界太过纷杂,以后的清明,别忘了帮我上上香。”
风无心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风吹雨笑了笑,将原先属于风无心的那块黑玉令交到她的手中:“走吧,莫让师傅等太久。”
柳红袖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一旁昏睡的巧儿,最终还是朝着风吹雨道:“师兄,红袖便不送了。卷宗堂不能无人,就此就此别过”
不待风吹雨答话,柳红袖便转身自去。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窝处流淌下来,背过身,只是不希望风吹雨看到她这一面。
风吹雨只好暗叹一声,有些事,自然是不要说破的好。
二人别了柳红袖,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晚,终于回到了泽海龙岛。
是夜,宋文宛住所。
“风吹雨,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宋文宛绣眉倒竖,显然怒极,她一拍桌案,起身呵斥道:“你可知道,倘若这消息外泄,世上又会有多少无辜生灵遭殃。”
风吹雨站在宋文宛跟前,他微微皱眉,口中义正言辞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打开卷宗。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忤逆师傅。陈家坳三百余口,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怪就怪,当晚不该被我撞见。”
“什么?陈家坳被屠之日,你在现场?”宋文宛吃了一惊,她猜测过几个理由,但从未想过风吹雨不惜一切代价要看那卷宗,竟是因为他是当年屠村一案的见证者:“陈家坳鸡犬不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其中关系,你为何纠缠此事不放?”
风吹雨冷笑一声,紧接着道:“师傅难道忘了凰琊祖训?”
“只分善恶,不分黑白,岂能会忘?”宋文宛苦口婆心,怒意稍减几分,当即传音:“可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用善恶能够衡量的。陈家坳乃异姓王余孽,皇室诛杀,理所当然。”
“不对,既然要斩草除根,为何不在一千多年前就做,反而要等到千年之后?”风吹雨当即反驳,丝毫不留情面:“四位异姓王,便是当年血宗四鬼道人。那血宗宗主究竟是谁,师傅为何不敢公之于众啊?!”
风吹雨的这番话不敢明言,只敢传音,生怕走漏了风声。
宋文宛仰起头,长叹一声:“知道又能如何,血宗,不是我等所能抗衡的。这一千多年的积淀,他们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一千多年的积淀?风吹雨听了这话,心中不由琢磨起来。若是一千多年前,血宗便已成立。那么这位能够控制四位异姓王亡魂的,自然是威信极高之人。
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当中闪过,风吹雨忽然间大彻大悟,他怔怔地看着宋文宛,用试探的声音传音道:“莫非,那血宗宗主,便是刘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