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历,乾元二十一年,八月初七,子夜。云台山,秦门。
秦泽在自己住所中,擦拭着罗玥留下的雪魄,剑锋展露着丝丝寒气,摄人心神。
此刻,紫眸忽然推门而入,来到秦泽房内“这么晚,怎还未睡?明天,可是秦门的大日子。你这当少主的,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秦泽缓缓收起雪魄,起身答道“若是旁人说起这话倒也罢了,你怎也会有如此想法。”
“戏言罢了。”紫眸掩嘴轻笑,紧接着又道“小心些,虽然那和尚是佛门中人,但总归与秦门有旧仇。况且,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会面,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秦泽点了点头,半年前在龙岛上答应圆觉八月初八,于九华会面,并未想到许多。待他想起八月初八是何日子,已经为时已晚。
不过既然应承下来,秦泽自然不会失信于人。
“话虽如此,但总归要见上一见,才知分晓。”秦泽顿了顿,又朝紫眸道“你且在此稳住军心,我与风大哥前往九华,无论发生何事,父亲大人称王仪式不可延误。”
紫眸闻言,当即便道“你且放心,有我在,自然不必担心。”
“那便有劳了。”秦泽想了想,紧接着又道“天狐古墓的事”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紫眸摇了摇头“此事暂且不提,待秦门安定下来,再做定论。”
紫眸说罢上前一步,玉手搭在秦泽肩上“你且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往后的日子还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秦泽正欲答话,却听屋门响起“该出发了。”
秦泽歉意一笑“暂时便辛苦了,今日午时,倘若我们还没有回来,便立刻执行称王仪式。”
说罢,秦泽披上一身漆黑罩袍,将身形隐藏起来,推门而去。
却说二人离了云台山,望九华疾驰而去,风吹雨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圆觉可不是等闲之辈,此去定然凶险万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有风大哥在,我还怕他?”秦泽轻笑一声,紧接着又道“他体内封印刚刚解除半年,修为应当没有恢复多少。”
然而风吹雨却没有秦泽那般乐观“还是小心一些,他当年,可是这一十三州顶峰存在的几位之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二人一路说着,不过二三时辰,月落日出,终于抵达九华山下。
风吹雨一阵感慨,自从当年将陈煜送入九华,风吹雨便再也没有来过此地。如今旧地重游,点点回忆,浮上心头。
二人顺着山路,一直向上,刚至山门,早有僧人迎上“二位远来劳顿,尊掌教令,在此久候了。”
秦泽二人还礼,随后对视一眼,当下传音道“圆觉早知我会深夜赶来?”
“早些时候便提醒过你,小心一些,此人非泛泛之辈。”
那僧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便朝秦泽道“二位,请随我来。”
秦泽二人没有多言,便随那僧人往山门内走去。转过四大金刚尊像,行至正殿跟前,却见鎏金大字大雄宝殿赫然映入眼帘。
秦泽正欲入内,却听那引路僧道“二位施主,掌教住持在后堂等候,请随我来。”
引路僧说罢,绕过大雄宝殿,率先朝后堂而去。
“看来这位大师,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到来。”风吹雨见状,不由暗中传音秦泽“且跟上去,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二人便跟在引路僧身后,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处禅房门前。
“二位施主,还请入内,小僧告辞了。”
秦泽与风吹雨正说谢过那位引路僧,谁知那僧人刚刚说完,便匆忙离开,似乎不想在此地多待半刻。
正奇怪时,便听得禅房内传来圆觉苍老的声音“秦施主,风施主,还请入内。”
既来之则安之,秦泽二人没有多想,推门而入。
只见圆觉面朝二人,席地参禅,手中挂着紫金念珠,双眼紧闭,口中默念佛。
身边站着普空与戒嗔二人,不动声色。
秦泽见状,不由拱手拜道“秦门秦泽,特来赴约,见过三位大师。”
圆觉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开双眼,缓缓起身“阿弥陀佛,秦小施主今日有大造化,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老衲深表歉意。”
二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思量这老和尚怎知许多?
想到此处,秦泽不由试探道“大师说笑了,不知今日在下有何造化?”
圆觉念了声佛,轻声笑道“武尊称王,小施主将为世子,岂不是一场大造化?”
秦泽大惊,脸色巨变,不由沉声道“没想到大师佛门中人,居然会做出如此腌臜之事。佛门,何时会在红尘当中安插自己的眼线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言重了。”普空听了这话,不由出声道“掌教主持夜观天象,帝王之星四起,一十三州将有一十四位新主即将出现。唯独扬州府有两位帝星出现,思来想去,只有秦门家主秦如楠,当此重任。”
秦泽听了这话,仍是有些不信“既然大师能掐会算,为何不出言提点司隶,阻止这场变故?岂不知天下诸侯尽起,百姓名不聊生。如此一来,多少无辜百姓将会遭殃?大师身为佛门领袖,竟然只是在此参禅枯坐?”
圆觉闻言朗声笑道“阿弥陀佛,此乃天下定数,红尘劫难。一十四路反王将起,天下大乱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轮回?自古以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此天数,老和尚我自然不会擅自改动。”
“既是轮回定数,大师约我来此,若非逆天改命,又有何要事?”秦泽微微皱眉,实在参不透其中玄机。
圆觉指了指身边一言不发的戒嗔,朝着风吹雨道“此事本想告知小施主转告风施主,不过既然今日风施主一并在此,刚好应了定数。”
“戒嗔,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九华弟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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