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宗虽然心中发狠,但如今尚且没有恢复任何修为,所以还需依赖眼前的糟老头子。
玉无尘算是铁了心的要救他的授业恩师,便在老头子的授意下,与他一同进了院内唯一一座茅屋。
二人走后,院内只剩下王宗一人,瘫卧于地。他双眼当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自己重返巅峰的样子。
不片刻,只听得屋内传来玉无尘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惊起山中飞鸟无数。
不过,这天文峰是他杀人神医的地盘,方圆数里,无可近者。玉无尘的哀嚎声,也只是徒劳罢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忽闻茅屋柴门响动,那老头子手里血淋淋地扯着四根红绳一般的东西,走出茅屋。
他缓步来到王宗跟前,俯身道:“我自问已是这天下最歹毒之人,没想到你自诩名门正派的仙府掌教,竟然如此狠心。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不知外人如何看你。”
王宗看着远方山头上的夕阳,口中淡淡道:“歹毒?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莫说我如今不是剑冢掌教,即便还是,在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审判我。”
老头子只是冷笑,他并不在意王宗的想法,他只想将王宗治好,然后从他口中得到那个会推宫换血的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忍着点,这可比断手断脚疼的多。”
只见老头子手中红芒闪过,便见王宗原本已经结上血痂的伤口再次炸裂。伤口从手腕脚腕处,一直延伸,直至丹田处汇合。
老头子将手中猩红的红绳塞进王宗体内,继而以银针度穴,仿佛织布一般在王宗体内来回穿梭。
要知道,如今的王宗可是没有半点修为,这种疼痛,即便是如玉无尘那般修者都无法忍受,可他王宗偏偏是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
整个医治过程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直至午夜,方才停歇。
老头子将手上的污秽胡乱抹在身上,他伸了个懒腰,朝着王宗道:“起来活动活动。”
王宗脸色苍白,他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紧咬牙关,扶着身边的篱笆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
他尝试着运转真元,却发现刚刚链接好的几处经络此刻似乎仍然有些阻塞,看来,虽然这老头子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可这修为还需一段时日才能恢复。至于能不能达到当初那种地步,便不得而知了。
王宗看了一眼那糟老头,口中淡淡道:“多谢。”
说罢,他就朝那茅屋走去,似乎想去看看玉无尘究竟如何。
谁知刚走没几步,却见茅屋内扶墙走出一人。此人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看上去似乎受了重伤。透过月光,隐约可以分辨此人样貌,血渍下所遮掩的,不是玉无尘,又是何人?
他见王宗已经能够自行站立,心中激动,虽然虚弱,口中任是喜道:“恭喜师傅”
说实在的,对于玉无尘,王宗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玉无尘本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子,为他,为剑冢,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更是不计一切后果救助自己,王宗甚至有些许的自责。
不过,这自责的感觉,只是出现了一瞬,便如云烟一般消散。
王宗故作痛心,走上前去,二人相依相靠,王宗更是痛哭道:“为我,几乎折我爱徒”
玉无尘也是有感,师徒二人抱头痛哭,也不知谁真谁假。
可是一旁的老头子却是看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二人:“我说王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我诸葛无我既能救你二人,也能杀你二人。你的命,我算是就回来了,可我要知道的东西,你还没说。”
王宗假装擦拭眼角的泪水,他站起身,朝着老头子道:“大约一年前,会武时,我曾见过一个女子施展推宫换血之术救治一个仙府弟子。这推宫换血之术,乃是你独门秘术。即有外人习得,岂有与你无关的道理?”
“女子?”
王宗的一番话,似乎揭开了老头子一个十分久远的记忆。他的手掌在胸膛狰狞的伤口上摩挲着,猩红的舌头探出嘴角,舔舐着干涸的嘴唇。
“是她,她还活着。”
“果然认识”王宗心里冷笑一声,紧接着又道:“看来你胸口上的伤痕,就是她留下的了。据我所知,那女子不是人类,据说,是什么青丘兽族的族长。我看你这伤,贯穿前后,想必”
一听到青丘兽三字,那老头子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他勃然大怒,朝着王宗厉声喝道:“她在哪儿?!”
王宗轻笑一声:“不知。”
“你耍我?”那老头子冷哼一声,只是一瞬,竟是在王宗与玉无尘二人都为看清的情况下,来到了他们身前。
冰冷刺骨的银针紧紧贴着王宗的脑门,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
就在老头子准备取走王宗性命之时,却听王宗道:“虽然不知,但却知晓她与何人有关。”
老头子喘着粗气,双眼当中饱含杀意:“你若骗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这屋内还有三尊毒翁,便叫你师徒二人作为饲料!”
“你救我一命,我又何必骗你?”王宗伸出一根手指,将额头上的银针轻轻拨开,似乎料定了老头子不会下死手:“此去东南八百里,扬州秦王府应该有你想要的答案。”
“此话当真?”老头子将信将疑地看着王宗,紧接着又道:“秦王秦如楠多年前曾号武尊,其修为可不在我之下。你若有半分虚言”
“秦如楠算甚?他早已不复当年。况且,只是询问那女子下落,他秦如楠可不会与你动粗。”
老头子并不是十分相信王宗的话,但事关紧要,他不得不去考虑事情的真实性。倘若王宗所言非虚,这便是他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
这么多年过去,这笔账,他始终无法忘怀。所说是利用关系,但谁能忍受险些被自己亲手教导的弟子夺去性命之恨?
王宗尚且不能如此,何况是他?
“既如此,我便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