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胜了!
邱掌门和几名先天长老面面相觑,看向柳长老,却吃惊地发现一贯神色严厉、不苟言笑的柳长老竟也眼中带着惊喜之意,显然也未曾想到过厉同竟能胜利。
若说武狂风抽刀之前,他们还有几分希望,希望厉同能够胜利,当武狂风抽出刀来之后,就连柳长老也不再抱有希望——怎么胜利?
武狂风自幼传承吴家上等刀法,手持那种利器,再加上他的修为比厉同高。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厉同都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样取胜,因为看上去就没有胜利的可能。
但是偏偏真的胜利了!
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几名先天高手都不由地心内暗想:这厉同在战斗方面简直就是妖孽一样的资质,若不是气劲方面的资质只是一般,他简直根本没有什么缺点!
再仔细想想,厉同在身法方面同样不错,再辅助以他那不可思议的刀法,果真能够造成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柳长老,你这个徒弟……”王老婆子笑眯眯地说道。
柳长老干巴巴地说道:“不外借。”
王老婆子的笑脸顿时僵住,暗骂一声这姓柳的干尸不讲一点情面,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她也有这样一个弟子,她肯定比这个柳干尸看的更紧。
内门弟子们也反应过来,他们修为虽然也都在后天五层以上,但是毕竟受限于年龄和阅历,看不出刚刚厉同究竟是如何在一瞬间反败为胜的。
“真的胜了?”
“厉同才后天六层,他怎么这么厉害?”
“总而言之太厉害了!谢一山被他打败了,这个武狂风也被他打败了——在整个冀州府年轻一辈,他都没有敌手了!”
原本寂静、让人大气也不敢喘的丹霞山顶上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场中的两个人身上。
厉同左手握着武狂风的短刀,逼在武狂风下巴下面的喉结上,神色平静。
武狂风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议论和奚落声音,脸色越来越红。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明白,若是这一次自己再不认输,对方是不可能像是上一次那样轻易放开自己了。
咬了咬牙,武狂风小声说道:“我……输了……”
厉同点点头,并未就此松手,声音平淡:“输了又如何?”
武狂风霍然睁开眼:“我认输了还不够?!你要明白一个豫州武家的嫡系子弟认输的分量!说出去你已经足以自傲了!”
厉同眼睛明亮,直视着他的目光:“按照之前所说,你输了又如何?”
武狂风勃然大怒:“你想真的给我留下伤口?你敢伤我?!”
“为何不敢?你之前若是认输了,我也不会再动手。偏偏你还自以为是,还纠缠不清,出招招招要我性命……我只是给你留一个记号,让你不要再这么猖狂,已经是给你背后的武家面子了。”
厉同自从站出来之后,首次说这么多话,但是说的合情合理,便是邱掌门等人也都点头赞同。
你区区一个小辈,打着武家的旗号就这样猖狂,想要在我们丹霞派上打我们整个丹霞派的脸,这已经是狂的没边了!尤其是你败了一次,还来依仗兵器之利再来第二次,下手毫无留手的余地——就算是再委曲求全的人也受不了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况且,丹霞派没有出动先天高手以大欺小,只是厉同这个后辈出手击败他,道理上也完全说得通。
是该给这个小子一点教训!
时明月见此情形,不由地再次皱眉,轻轻一跺脚,来到邱掌门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邱伯伯,这次很不好办……”
邱掌门诧异地看向她:“怎么不好办?一个嫡系子弟而已,武家如此多人,嫡系子弟应当不少……他这么猖狂,也该受些教训……”
“他是武家的嫡长孙!”时明月咬牙说道,“这才是这个混账东西真正依仗的身份!”
邱掌门皱起眉头看向了厉同和武狂风,他很清楚嫡长孙和普通嫡系子弟的差距。嫡长孙意味着武狂风在整个武家都颇受重视,武狂风本身也掌握了相当的资源。
若是普通嫡系子弟,就算是想要对丹霞派报复,其实也没有多少力量,除非他死在丹霞山上,武家才会真正大动旗鼓。
但若是嫡长孙,只凭他自己的能量和资源,就能给丹霞派造成不少麻烦,更不必说他在武家之内的影响力……
“看来还是要我给你一个选择……”
就在邱掌门犹豫不决之时,厉同对武狂风说道。
说着话,他已经举起了右手,手中的钢刀带着亮光,正在在武狂风身上挑选着下手的地方。
“你敢!”武狂风大睁着眼睛,怒声喝道。
厉同冷笑一声,刀光一闪,血花飞溅开来:“不敢?我为何不敢?”
就在此时,邱掌门才恍然,张口想要喊住厉同已经不太可能。
不过,当他看到厉同砍下的伤口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厉同这个年轻人年轻气盛,一下子出手伤在不该伤的地方,和武家结下不可化解的私仇。但是厉同仅仅是在武狂风的手臂上砍出一道伤口,显然真的只是教训一下这武狂风。
说到底,厉同这出手的位置显然也是考虑到了武狂风的背景以及丹霞派的为难。
对这样一个并不太严重的伤口,武家不可能因此勃然大怒,丹霞派也因此出了一口气,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时明月也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厉同这个天才如此天资卓越,肯定会相当自傲自负,行事不计后果,没想到这一下却是留足了余地。
这一下,就算是武家的人的就在当场也说不出什么来……
武狂风失神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抬头看向厉同:受伤了?真的受伤了?真的被砍伤了?
厉同已经收起了刀,转过了身去。
他的右手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钢刀,左手握着的是武狂风的短刀。
他只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小门派的外门弟子,武狂风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到过的自信——并非因为名利、并非是因为家世,只是对于未来的武道的自信。
在这样的自信的面前,武狂风以往所有的猖狂、肆无忌惮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如同白纸一般脆弱。
“我还会来找你,我会亲手从你手中取回我的刀!”
一瞬间,武狂风感觉有许多话堆积在嘴边,有仇恨的,有威胁的,甚至还有不肯认输的,但是等他说出话来,说出的这样一句话。
厉同回过头来:“家族是你的依靠,但是你不该太过依靠。你是一名武者,然后才是家族的武者。”
“家族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你在家族内享受资源,出了家族依靠家族威名胡作非为,究其原因,你又要向着家族回报什么才能换回这些?等你明白了这个问题,或许再来的时候,我会把刀还给你。”
说罢,厉同站到了柳长老的身后,就如同一开始一样不引人注目。
柳长老欣慰地看了厉同一眼,对武狂风说道:“莫要让外物影响你的向上之心!”
干巴巴地留下这一句,柳长老带着厉同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紧不慢迈步离开,回了他的院子。
师徒两人一个脸上严肃、一个脸上平淡,不受一点众人目光影响,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