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这回真是懵住了,都忘了给莫安然反应。
而莫安然没有得到苏锦的回应,脆弱的小心肝马上受到了暴击,顿时梨花带雨了,“嘤嘤嘤…小锦你不要我了吗?我还大老远过来找你!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看一个白嫩少年哭成这副模样,杜婉儿愣了,自己都忘记了哭,傻呆呆地看着莫安然。
班级里其他人也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白兔千里追夫…啊呸!追妻…追妻!
苏锦两个头大。怪不得这半个月莫安然那么消停,天天不对她哭唧唧了。原来是悄咪咪地追了过来!
她大脑有些当机,但是身体却很自觉地抽出纸巾递给莫安然。
莫安然理所应当地接了过来,不过依旧一边抽泣着,一边用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苏锦,大有一副‘你不好好哄我,我就还哭’的威胁模样。
苏锦哭笑不得,“好啦,安然,真的很抱歉!我刚刚听到你声音,我还以为是我想你太多而幻听了呢,我是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省城。”
“你想我啦?”莫安然的重点在苏锦前一句话上,后一句他根本没听,“我就知道小锦你对我最好了!”说着,他就破涕为笑,一双水洗过的眸子更加纯净澄澈。
“小倩他们都超级嫉妒我呢!我也当了交换生,小锦,我厉不厉害?”莫安然在苏锦面前,智商基本等于零。
“厉害。”身为新联会大佬的外孙,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才是见鬼了!
“小锦小锦,她是你的朋友吗?”莫安然的视线落在杜婉儿的身上,他可还记得刚刚苏锦还给她擦眼泪,才没发现他。
杜婉儿微微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在苏锦心里,她是不是她的朋友。
“对啊。认识一下吧。杜婉儿、莫安然。”这么简洁明了的介绍也是没谁了。
两个人尴尬地握了一下手,莫安然才有些羡慕地说道,“小锦她都好久没有给我擦眼泪了。”
杜婉儿更加尴尬了,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你是小锦的朋友,那你以后就是我莫安然的朋友!”莫安然的交往规则,都是一切以苏锦的意志为转移的!
杜婉儿一惊,对上莫安然那纯净无瑕的双眼,下意识地垂下头,视线困窘地落在自己不良于行的腿上,声音细如蚊呐,“你…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莫安然迷茫地看向杜婉儿,把对方看了一个遍,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我的腿…”杜婉儿以为莫安然没有看到她坐轮椅。
“然后?”腿和交朋友有什么关系吗?真是搞不懂哎!还是他家苏锦好懂!
苏锦伸手拉住杜婉儿的紧紧攥着的小手,神态自然妥帖,“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
杜婉儿闻言抬起头,就看到莫安然看向她的眼神依旧不带任何怪异的色彩。
此时,上课铃响了。
班级里的其他人感觉自己看了一场神剧!
到现在他们还没弄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哭包和苏锦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莫少年才不会顾及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就是开心吖,他走和苏锦在一个班级啦!
也正因为莫安然的加入,班级里其他人都私下叫苏锦、杜婉儿和莫安然三个人为‘怪胎三人组’。
真的是没见过这么怪的人了!
一个不良于行,一个整天动不动就哭唧唧,至于另一个,能和前两个成为好友,难道还不怪?
体育课,别人口中的‘怪胎三人组’坐在一边的花坛上,看着其他同学欢闹地进行体育运动。
往常杜婉儿是从来不会参加体育课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本来就不能运动,出来也是受人嘲笑。
可是这次不同了,她身边有两个好朋友,一起陪着她在一边聊天。
刚开始接触莫安然的时候,她也真的以为莫安然是一个娘炮,天天总是哭唧唧。不过接触过后,才知道此人就是情绪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哭鼻子。其他的都非常好。
操场上不止一个班级上体育课,高三有几个人正好在打篮球,吸引了一堆小女生观看。
苏锦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杜婉儿、莫安然闲聊,却忽而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顺着视线来向望过去,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闫铮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学校里见到了去年让他非常讨厌的表妹孙倩的同学苏锦,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个错愕,让自己丢了一个球。
穿着球服的张弛跑过来,拍拍闫铮的肩膀,打趣道,“铮子,看什么呢?有看上的小学妹啊!”
说着,他也看过去。
瞬间他同样有些惊讶,“欸?那不是打台球特别好的那个女的吗?我还记得当时景文还挺看好她的。”说到段景文,张弛有些落寞和悲伤。没想到自己发小一家就那样瞬间倾覆了,真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看到她准没好事!不打了。”闫铮脸色一沉,直接走到了一旁,让替补的上去。“也不知道那种穷逼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还来了咱们学校上学。”
张弛喝了一口水,“想知道?那还不简单,看哥们的!”
他耍帅地把手中空瓶子用投篮的动作扔到了垃圾桶里,引得几个小学妹各种春心萌动。
张弛这人相貌虽然不算是十分的帅,可好就好在他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再加上他出身也挺好,也能哄的一票小姑娘着迷。
“嘿!学妹!能不能问你一个事?”他大方地走到旁边一个偷偷打量他的小学妹身旁,脸上带了一抹阳光的笑。
那小学妹当即就小脸绯红,声如蚊呐,“学…学长你问吧。”
“那边和坐轮椅的女生坐在一起的女生是是谁啊?”张弛其实是知道杜婉儿这个人的。杜婉儿是他们学校唯一一个坐轮椅上学的人,有传闻说,就是为了她,她所在的班级一直都是在一楼,而且学校还特意在教学楼旁修了专供轮椅上下的路,女卫生间也做了改造。
他成天混迹在省城名流的圈子里,这点头脑还是有的。能有这份大能量的人,恐怕背后一定不好惹。
那女生没想到张弛问的是这个问题,她还以为学长要跟她要电话号呢!害的她白高兴一场!
她的脸因为尴尬更加红润,连忙瞧了一眼杜婉儿那边,对张弛回答道,“那是我们班的交换生,上个星期才来的,叫苏锦。她很厉害,她旁边那个叫莫安然的就是追着她来的。”
‘长那个样还有人愿意追,这都是什么审美!’张弛腹诽两句。或许是因为自己好哥们不喜欢苏锦,连带着他也不太喜欢。更何况景文生前还和苏锦是朋友,可景文葬礼的时候,这个苏锦连个面都没露,什么玩意儿吧!
张弛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闫铮,闫铮也是不忿地啐了一口,“呸!真是什么人都有!”
“行啦,那么在意那个小丫头片子干什么!”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就是因为她,那前我才被我爸说了一顿!”闫铮越想越觉得憋气,那次在饭桌上的事,他也记得清楚,明明都是苏锦的错,他母亲还迁怒他!
“心里有气就撒呗!”张弛眼珠子一转,也想要为自己的好兄弟出气,“对付一个臭丫头,不有的是招!”
“怎么整?”闫铮眼睛一亮。
张弛阴涔涔一笑,压低声音,在闫铮耳旁密语几句。当即二人相视一笑,充满了恶毒。
在树荫底下待久了,难免会有些冷。
苏锦看阳光不错,便提议道,“我们走走吧,晒晒太阳。”
杜婉儿对着阳光其实也冲满了向往,往常她在教室里一坐就是一天。现在能出来上体育课,她就非常知足了,苏锦要带她走走校园,她的笑意从眼睛里都藏不住。
于是,苏锦推着杜婉儿和莫安然肩并肩地走在操场上。
莫安然看了杜婉儿健全的双腿,迟疑了片刻,说道,“杜婉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
“问吧。”闻言,杜婉儿轻轻一笑,素静的小脸上充满了随和与恬淡。
“你的腿真的没办法治疗了吗?我外公认识一些医生,我可以帮你咨询一下。”如花一样的年纪,就被束缚在这一辆小小的轮椅上,杜婉儿越乐观,他越觉得心中酸涩。
其实说这话他是犹豫了很久,怕触碰到杜婉儿的伤心之地。
提到这件事,杜婉儿却是比莫安然和苏锦担忧的还要坦然。“谢谢你了,不过,我的腿是治不好的。”
或许是有所感触,或许是自己把有些事埋在心底太久,杜婉儿想要说出来。
“我的腿疾是先天腿部韧带缺失,从出生后,我就未曾站起来过。”说这话时,她的表情都是平静的,就是那种淡然,才让人看了更加心疼,“我小时候也去过国外,专家提出可以使用人造韧带,做了手术后,依旧不起作用,反而导致我骨损伤。渐渐的,我父母怕我伤上加伤,就不敢轻易对我动手术。”
她说着话,就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我也曾怨恨过,曾疯狂过,曾轻生过,可是到了最后,我就想通了。我的一生还有很长,如果我只在乎我这两条腿,恐怕我这辈子,都会生活在苦难之中。我还应该有不一样的未来,我不想守着对身体的怨恨过一辈子。”
莫安然感触颇深,双眼湿润。
“所以,我主动要求上学,主动地想要和这个世界多多接触。一开始,我也不敢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就算是怜悯,对我来说都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回想起刚刚上学的那段日子,她真的是天天都处在一个难堪的地位,仿佛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腿,嘲笑她,怜悯她。“我也想过放弃,回到家里那个安全的壳子里。可是啊,我不能!我不能一辈子都不接触外人。我逼着自己面对,逼着自己释然。所以,我在现在才无比庆幸当初逼自己了一把。”
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就像是对待自己妹妹一样,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有一对好父母,也有一颗坚强的心。”
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永远都不知道当事人的痛楚。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杜婉儿不需要可怜,也不需要怜悯,她只需要大家以正常人的眼光对待她就好。
“不仅如此哦!我还有一个好哥哥。”杜婉儿一提起自己的家人,浑身都蒙了一层幸福的光彩,眼睛里的愉悦是无法隐藏的,“我哥哥比我大八岁,他从小就特别宠着我,不管我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会顺着我。我的腿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萎缩,就是因为他长期以来坚持地给我按摩,给我针灸。我真的,很感谢他…”
她之所以能这样任性的不顾父母反对出来上学,就是因为她哥哥一直都支持着她。
学校做了那么多方便她的举措,她敢确定都是她哥哥做的。
还有曾经有坏男生故意捉弄她,欺负他,最后都乖乖地对她道歉,再也不敢招惹她,肯定也是哥哥在背后保护着她。
她虽然不良于行,但是她很知足,知足自己有这么好的家人!
“有哥哥真好,我一直都想要一个亲哥哥呢!”莫安然感慨了一句,神色间也颇有向往。
闻言,苏锦轻笑一声,却是不语。
如果这兄弟是好的,就值得期待。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却是想象不到的坏。
她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父亲的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甚至是父母二人,都没有一个人盼着她父亲好的。打着亲情的旗号,做着连陌生人都会觉得咋舌的恶行。
苏家的人在江城安分守己,她就不会再动手收拾。如果他们自己不知死活,她也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苏锦忽然记起了一个她忽略的人。
谭斯年告诉她,段景文等人都被他打死了,可冯书媚的下场,她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