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光头男人却被外力打倒在地!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面色阴沉的年轻男人站在他们身后。
兰德的视线落在那个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女人身上,她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绝望和死寂,赤红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清明,只有来自于深渊的恨与恶。
他的心脏瞬间刺痛,痛到让他浑身颤抖,铺天盖地的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
“兰…兰德?”其他大汉看到兰德暴怒的模样,更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蔓延的杀意,顿时腿有点软。
他们什么时候惹到这个煞星了?
兰德动作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因为后怕,他的手指竟然都颤抖着。
他大步上前,准备用衣服包裹住衣衫被撕坏的苏锦。
可是已经没有理智的苏锦却抗拒着他的靠近,狠戾的眼散发着凶恶的光,仿佛随时都能咬破他的喉咙。
兰德已经感觉不到了心脏,因为它已经痛到了麻木。
“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用衣服裹住她,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愤怒,恐惧和委屈。
他双臂紧紧地锁着她,想用这样的方法给她安抚,给她抚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她一丝丝的理智。
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喉咙里却发出阵阵的呜咽。
她呜咽着,却始终没有掉下眼泪。她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浮萍,也像是找到了庇佑,却也在控诉,也在埋怨,也在质问。
她喉咙里的每一声呜咽,就让兰德心里更痛一分。
“对不起…有我在…”他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被咬破的肩膀,甚至,如果能让她好受,他愿意让她咬死。
他的眼眶温热,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角竟然滑落了一行眼泪。
有些人,就算是记忆里没有她,可是在血肉里,在灵魂里,都已经铭刻了她的痕迹。
他直接抱起苏锦,阴冷残暴的眼直接落在那个被他一拳打到不能起身的光头大汉,其他人看事不好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兰德!对不起!你…你不要过来!”光头大汉真的怕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兰德真的动了杀意,看向他的视线都已经像看死人一样。
兰德面无表情,怀里抱着如同他生命重要的女人,抬起脚,眼睛眨也不眨地踩了下去。
只听一声让整个操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惨叫响彻云霄,引起了那些本来心中有鬼的人的战栗。
所有人都看到,一个穿着一件背心的年轻男人紧紧地抱着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一步一步地向着屋子里走进去。
“你们快看!”有人惊呼。
原来,在男人的身后,一串血脚印散发着冰冷死亡的味道……
兰德抱着苏锦去了医务室,医务室里的医生马上询问发生了什么。
兰德摇摇头,表示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医生。
“苏,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么?”兰德温声地询问着苏锦。此时的苏锦已经松开了咬着他的嘴,干涩的嘴唇上是点点血液。
苏锦异常沉默,神情寂静,双目漆黑。
兰德依旧心疼和自责,甚至现在恨不得冲出去把那几个险些伤害她的男人全部抓过来,让她弄死解气。可是,他分明摸到了苏锦背后一片濡-湿,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知道苏锦大概是相信他,不排斥他的,于是他只能失礼一些,“我给你看看伤。”说着,就轻轻地掀开她的衣衫。
可是,这一次,苏锦却拒绝了他的触碰,抗拒地侧了身子。
兰德一愣,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怎么突然抗拒了他?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正色道,“我没有。”
见苏锦没有反应,他咬咬牙,话说的直白了一些,“我还是处-男。”见鬼的!他在部队里什么荤话没听过,更能面不改色的和战友开玩笑。怎么在她这里就难为情上了!
兰德的耳朵泛上了一层红。
帘子外面的大夫更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里面的两个人是什么神展开?
然而,就是这句话,让苏锦的眼球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漆黑黑的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兰德看着她的小模样,什么难为情全部抛到了脑后。眉宇间充满了怜惜和柔情,特别自然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
这样的动作他做完,自己都愣了愣。因为他以前都没有这样的行为,为什么对她做出来,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呢?
而苏锦因为他的回答,心里的那个大疙瘩也终于消散。直接脱掉已经破碎的上衣,疲惫地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谭斯年说太多。
她真的很信任他,竟然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了他。
兰德心思有些复杂,可再怎么复杂的心思在看到她青紫的后背,和一条长长的裂开伤口的时候,就全然变成了心疼和愤怒。
下意识的,他的手指落在她伤口的边上,“多疼啊……”
苏锦的身体颤抖的一下。
当年被赵子期灌酒侮辱的她没有哭,被唐明月背叛她没有哭,被冯书媚折磨的她没有哭,刚好险些被人糟蹋的她也没有哭。
可是就是因为这三个她曾经对他说过的字,她瞬间湿了眼眶。眼泪无声的流淌,浸湿了枕头。
她真的不需要谭斯年能感谢她,只希望他能知道她是真的爱他,他能懂她。
她所有的委屈,在他这三个字之后,全部烟消云散。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兰德竟然清晰地感觉到了苏锦的所有情绪。
恍然之间,他忽然明白,这条狰狞的伤口,不是因为别的,应该是因为他。
兰德的心里非常的烦躁,他真的不知道他和苏锦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羁绊。他的记忆明明没有缺失,但他同样感受到他们之间是相爱的,对,是相爱的。
他真的没想到过,在自己二十一年心如止水的岁月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从灵魂里都能引起共鸣的女人。
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他下意识的要警惕。可是当他看到是苏锦握住他后,他马上顺从她的力道,被她拉倒在床上。
你看,就是这么怪。明明他很排斥别人的接触,可是面对她,一切都不管用了。
四目相对,鼻尖相贴,呼吸纠缠。
她扣住他的头,送上她的唇。
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面颊上,彻底融化了他的心。
熟悉的吻,罂粟一样欲罢不能的吻。
从她主动,到他主动,也仅仅只有一瞬。
这个吻苏锦吻的疯狂,仿佛只有用亲吻才能让她感受到他活生生的存在,驱散她所有的恐惧。
吸干双方肺部里所有的空气,把对方的口腔里都打上自己的痕迹。
如果不是苏锦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伤口,恐怕这个吻会一发不可收拾。
苏锦双眼如洗,明艳动人,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一句话:‘谭斯年,现在是200x年了。’
一句话,让兰德身躯微微僵硬,眸色幽深。
因为这句话是他无比熟悉的母语,因为她果然知道他真实姓名,因为今年竟然已经是200x年!
兰德,也就是谭斯年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怎么回事?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失去的七年时间去哪了?
苏锦自然能看出来谭斯年对她话语的迟疑,如果是没有被催眠的他,肯定不会对她有迟疑的。
是的,白水凝对谭斯年的催眠就是封印了他七年的记忆,现在的他还是那个刚刚二十出头,轻狂荣耀的京城谭少。
对于谭斯年来说,他的人生从二十一岁是一个分水岭,二十一岁前,他年少轻狂,恣意妄为,二十一岁后,他饱尝世态炎凉,成熟沧桑。
谭斯年要接近吴咨,要和白水凝搭配成为兄妹,他身上不能剥离的沧桑是最大的弊病。所以,在协商下,谭斯年决定接受白水凝的催眠。
像谭斯年这种意志力非常强的人,如果不是他主动接受催眠,白水凝的催眠是绝对不会这般成功的。
苏锦摇摇头,并不期望谭斯年马上就接受她的说辞,毕竟如果谭斯年是那么容易被说服,那他早就不是他了。
“帮我上药吧。”她身后的伤口其实已经结痂,可是被人那么一踢,痂皮挣裂,所以流血了。
没有什么比苏锦的伤重要。
谭斯年支起身,手法熟练的在苏锦的后背及肋部按了按,还好她的骨头没有断裂,但是有一定程度的挫伤。
向大夫要来医用工具,他仔细地给苏锦处理伤口。
在二人重逢后难得的温馨时刻,外面却因为他们而翻涌起波浪。
“…真的死了?”萨姆看向尤恩。
尤恩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不仅死了,而且很惨,直接被活生生踩断了喉咙,脑袋更是在地上磨的面目全非。”
一直都和谭斯年作对的威廉闻言都深深地打了一个寒噤。
太狠了!
虽然谭斯年从新来的,到现在成为萨姆宠臣,一路也是凶残地打过来。可是没有人真的看到他发怒的模样,下手虽然狠,但是不残暴。
可是这次,所有人都看到了谭斯年浑身戾气的模样,那种仿佛从死人堆里磨练过的气息都能引起大家内心的恐惧。更别提他一手凶残虐杀的光头。
“到底是什么情况?”萨姆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
尤恩说道,“出手的是白人那边的人,据说在此之前夜莺的几个女人和光头他们有过交流。而那个被兰德护着的女人,今天刚刚加入了沙漠玫瑰。可是,今天沙漠玫瑰也没有伸手援助。”
活动操场那么大,谁都不可能面面俱到。可是也不代表一个人都看不到,苏锦那边动静不小,如果沙漠玫瑰的人要救,也不是赶不过去。只能说,沙漠玫瑰没有要护的意思。
“一个能让兰德相护的女人。有意思。”萨姆低低地说了一句,“威廉,看来你还真是预言准了一次。”
“呵呵…”威廉干笑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忐忑不安。他只期望兰德不要那么敏锐,不要查到什么。虽然他没有插手那龌龊的事情,但是……
萨姆把威廉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眸光闪了闪,却没有问什么。“兰德杀了人,黑狱这边会有什么态度?”
“恐怕九死一生吧,规章上对杀人惩处很严的。”尤恩面露担忧。
“我看未必。”萨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来回穿梭的士兵身上。
另一边,“苏不会对我们心生怨恨吗?”莫瑞莎面色不好地看向艾什莉。
就像萨姆等人预料的那样,其实苏锦在被人围住的时候,她们就听到了风声,只不过却没有前去帮助。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艾什莉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漠,“为什么怨恨我们?因为我们没有帮助她?莫瑞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需要无偿帮助其他人的。在黑狱,没有人是良善之辈,收起你的愧疚和怜悯。她加入我们,其实也是互利互惠。她需要我们的这个团体,而我们需要强大团体。在她没有表现出可以让我们在意的价值之前,我们没必要对她施以援手。”这就是残忍的黑狱规则,在这里请不要讲人性,人性那东西,在他们这群人身上不需要存在。他们只看重价值。
但是,她只是有些意外苏对贞操那么看重,宁死毋屈。还有被誉为男区新人黑马,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兰德竟然对苏起了心思。
莫瑞莎默了默,心底里升起的那两分同情也尽然消散。
果然,她们都是自私的人,就算是同情,也不能持久。
“那苏会不会报复我们?”
艾什莉笑了笑,神情间多了一分莫测,“那个女人,比所有人都看的清。要记住,咬人的狗,才不会叫。”
她此举更有一番试探苏锦深浅的意味,她要看看苏锦的底线在哪里,从而知道该怎么拿捏苏锦。
其实,比起看到苏锦对她们不怨不恨,她更愿意看到她怨恨排斥。
懂得隐忍,又拎得清的人,才是真的让人忌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