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小半载
那汉子咬牙切齿,不肯吐口,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他的脸色已然憋至酱紫,惊恐之余,露出了服软的神情。
房遗玉这是以脚代指,戳在了他咽喉之下的天突穴,那正是连接气管之所在,点于此处,非但可令对方丧失行动力,更能截断他的气道,令其丧失呼吸能力,同样也无法出言唾骂。
既无法呼吸,又无法开口,以窒息感静候死亡的感觉是最令人恐惧的。
“小人真不知道,我们皆是被人雇佣,根本不知幕后主使,小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人蜷缩着身体,像只烫熟的海虾,边喘着粗气,边低吟哀求,显然是畏惧了房遗玉,更畏惧刚刚的感受到的那种窒息感。
“看来这幕后主使身份不低,你日后得小心些”房遗玉转头对伍元叮嘱了两句。
长安的治安远胜州府之地,从伍元被袭击,再到如今,已过去了不短的时间,然而至此也无一位巡街的兵卒衙役出现,可见其中猫腻不小。
伍元闻言自是点头认可“想必还是位对我熟识之人。”
那群暴徒上来便设下奸计,致他崴了脚,明显是知他武艺不俗,适才给他留下弱点,令他无法全力御敌。
“行了,先回去吧”搀扶着瘸拐的伍元,房遗玉冲着天香楼顶的窗子高声喊道“这后面的事就交给大叔你了,咱们的酒下次再喝,只是如今看来,我大唐的治安也就一般吧”
她最后这话显然是若有所指,隐含深意。
楼顶包厢那男人听闻房遗玉此言,一双雷目猛地激射出丝丝电芒。
要知房遗玉此言正如巴掌一般,在抽他的脸,令其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这房家丫头好生猖狂,竟敢挑衅陛下。”随行的汉子闻言亦是怒火中烧,嘴上也不再留情。
那男人并非别人,正是当朝皇帝李世民。
唐太宗平日以明君自恃,以往深居太极宫,一心沉浸于政务之上,然而今日算是难得有点空闲功夫,便带着贴身侍卫出宫游览一番,没成想房遗玉同他进了一家酒楼。
因为昔日房遗玉同韩王李元嘉定亲的缘故,所以李世民倒也见过房遗玉几面,对她颇有几分印象,适才打算请她上楼一聚,准备向她这位女大家请教请教房体的窍诀。
不成想二人这聊至兴起还斗上了酒,若非是突生伍元一事,他二人或许还真会拼到分个高下不成。
唐太宗的语气寒厉森然“朕并非气这丫头,只是不敢相信我大唐国都竟会发生这等险情。朕还真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指使暴徒逞凶且不说,竟敢擅自调动巡城的衙役兵卒。”
“虎权,你回头且去查查,看看是谁在朕的地盘动土。”
说着说着,李世民突然又扬声大笑起来,那声音响亮恢弘,尽展其心中畅快。
“但朕今日甚是快慰,房遗玉无愧为房相之女,才学不输其父,未来成就绝不输邓绥、班昭之流啊”李世民说话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之感。
身为李世民最为信任的贴身侍卫,程虎权扯了扯嘴角,以他的智力,实在看不出房遗玉有何过人之处。
只是他的这个小动作恰巧被李世民瞧见,李世民似在显摆,也似有些意味深长道“虎权啊你莫非当那房遗玉没瞧出朕的身份或许先前她并不能确定朕就是当今皇帝,但当她后来说到朕目光狭窄之际,想必已然知晓了朕的身份,只是她一直装疯卖傻而已。”
程虎权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房遗玉明知与她同座的是唐太宗,却仍敢妄言太宗虚荣臭美、眼界狭窄
只见李世民兴奋的继续为程虎权解释“朕所需要的臣子,并非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朕要的是能够为天下万民谋福的臣子。她房遗玉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其中的道理着实发人深省朕同这文武百官,确实有些目光短浅了。”
“正如房遗玉所言,我大唐因自身强大,所以就忽视了那些工艺的外传。认为就算被异邦复制了大唐的一切,在同等条件下也不会是我大唐的敌手。所以百官对工艺技术的流失,皆未重视。”
“然而房遗玉身为女子,且年纪尚小,却将此事看了个通透。她先前那是在向朕谏言,故意当着朕的面,道明我大唐在与异邦交往中所存在的弊端。”
“房家那丫头看似疯疯癫癫,实则韬略藏于胸腹。你且向后看吧那丫头若是能同她父亲一般,成我大唐柱石,为朕出谋划策,朕不介意封她个女侍中当当。”
跳丸日月,不知不觉间房遗玉至大唐已有小半载。
历经这数月时间,房遗玉已然融入了大唐这个封建社会。甚至她都认为自己已然成了位土生土长的唐人,无论语态还是动作皆与旁人无二。
纵是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也被她隐藏在了内心深处,捂得严严实实。
自从房遗玉上次在天香楼同那位帅大叔扯了些有的没的,房玄龄的政务似乎更多了不少,虽然每日傍晚归家总是累的叫苦不迭,但清晨上朝时,他脸上却是笑意满满,总有着使不完的干劲。
房遗玉知晓其中缘由,却也不想管其他的事。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家,国家大事同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更何况如今贞观盛世,一切都好得很,也轮不到她这黄毛丫头去指手画脚。
而经过几月的相处,房遗玉同伍元的友谊倒是增进不少,二人自从上次事件后,便常聚在一起切磋武艺,在旁人看来,甚至以为二人产生了恋爱关系。只有房遗玉自己知晓,这憨憨的生猛少年,并非是她的菜。
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房遗玉每日都不忘逗弄李月婉和湘儿那两个小丫头,与她们斗嘴解闷,好不自在。
至于韩王李元嘉,房遗玉同他的关系虽然有了些许改善,但二人之间始终横着一道看不见的沟壑,一道无法轻易填满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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