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的意识时醒时昏,拉着慕长情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开始精神不济,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医女将慕长情请了出来。
屋外,暮长幽心中怨气难消,挥着手中长剑,对着院中几棵大树,发泄着心中怒火,几棵双臂环抱不过来的枣树,在他的长剑下,伤痕累累,院中伺候的人,瞧着心惊胆寒,却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慕长情站在门口,清冷的凤眸中水光散去,眼底深不见底,门口的动静惊动了暮长幽,只见他扭过头,手中长剑陡转方向,朝着慕长情飞来。
剑锋冰寒,迎面刺来,剑头在喉间咫尺处停下,在多一分,便能见血。
慕长情巍然不动,目光冷然,眉尖蹙起的阴寒让他周身清冷淡然的天人之姿渲上了冰寒之意。
“到现在,你还是不信我!”
“信你?我日日夜夜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握剑的骨节用力到发白,眼底发红,神情被恨意熏染的扭曲。
当年他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错?自己敬佩喜爱的大哥,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每每午夜梦回,他都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每次醒来,滴血的匕首,血染的地毯,刺目的猩红,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那不是梦,不是梦。
这么多年,他甚少来探望老太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透,为何自己的祖母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求得圣上放过他一命。
这样心狠手辣,狼心狗肺的畜生,有何资格活在这世上。
慕长情伸手轻轻拨开面前的长剑,清冷的声音如寒冰碎玉,“我忍辱至今,苟活一命,心中唯一夙愿就是能查清父母身亡真相,你不信我,我不怪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揪出凶手,亲自为他们报仇雪恨。”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相信你,慕长情,你别做梦了,这次若不是为了祖母,你就是死,也休想从白塔寺中踏出一步。”
暮长幽愤然收起剑,瞧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去。
府中的下人早早接到了消息,知道那位曾经弑父杀母的长宁候前世子出来了。
还是得了圣上亲口容许的,这段时间将会暂住在此处。
府中伺候的老人,新人个个都铆足了好奇心,想要一观当年弑父杀母的长宁候世子,是何模样,究竟是不是旁人口中传得那样,凶神恶煞,冷血无情。
瞧到了真人,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发自肺腑的惊叹,好个清冷俊俏的郎君,周身手足发肤,没有一处不是精致完美的,明明身为一个男子,长得竟然不输任何一个女子。
惊叹完之后,所有人又忍不住心中腹谤,这样一个美人,如何会弑父杀母?
府中侍从领着慕长情去了府中早已收拾好的晴雪院,里面早已有人点了碳炉,备了热水,院中不大,里面东西一一俱全,倒也温馨舒适。
松子跟在他身后,见着屋中柔软舒适的被褥,差点都要飚出泪来了,他这是有多久没住过这样舒适的屋子了。
这屋中还有炭火,桌上八角珍兽笼中燃着宁心静神的熏香。
“公子,你瞧瞧这被子多软和,屋子里多软和,我、我们真的回来了?圣上真的答应放您出来了吗?”
松子放下手中的包裹,摸着面前的东西,神情有些恍惚,“我是不是在做梦,公子,你打我一下,看看会不会醒。”
慕长情没理他,他自己使劲拧了下胳膊,疼,很疼。
“不是在做梦,竟然是真的,我们真的出来了,公子,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要回那个鬼地方了,圣上是不是已经找到杀害侯爷夫人的凶手了?我、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肯定是侯爷夫人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松子高兴的语无伦次,慕长情则坐在桌前,对着桌上添置的点心愣神。
桂米糕,海棠酥,春蜜卷……
都是他以往爱吃的东西,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当年竟然喜欢吃这些甜食。
伸手,拈了一块春蜜卷放在口中,甜腻的蜜水在口中荡开,口舌都似乎被甜味腻住,慕长情不适的喝了口水。
物是人非,口中的甜如今只能化作心头的苦与恨。。
他早不是那个嗜甜如命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