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常贵忽然道“小七,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成为天羽门弟子?”他的声音有些颤动,神情有些激动,眼睛里满是期待,注视着叶真,等待答复。
叶真是没有准备,真是有些措手不及,神色慌乱,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以前常贵没有明说,他可以装傻充愣,此刻只能有个明确的回答,这让叶真甚是为难。
叶真默然不语,常贵也是老江湖了,已是看出了叶真的心思,失望的道“你不愿意,唉。”见他那么失落甚至都有些伤心,叶真犹豫一下道“常大叔,对不起,我……”
常贵摆手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小七,我就是觉得我们投缘,才想收你为徒,唉,你……怎么就不愿意呢?”他实在是想不到叶真不愿意的原因,在他想来,叶真应该很高兴的答应才对呀,可事实上他想错了。
叶真有些苦恼,他总不能告诉常贵自己就是个修士吧,这样似乎……反正有些不好。想了想,叶真好歹有了个理由,就道“大叔,我其实是有师傅的。”
常贵一怔道“你说什么?你有师傅?”到了此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个失误,就是根本没弄清楚叶真的来历和身份,如果叶真已经有师傅了,他真就是自作多情,现在就是自作自受了。
常贵还不死心,急忙追问叶真的师傅是谁,是何门派,他一定要弄清楚,看谁抢了自己的徒弟。
叶真早有准备,就说自己的师傅叫做洪七,七爷就是他的挡箭牌,后盾。至于门派就不太清楚了,好像叫什么神龙派还是神龙教的,总之他师傅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常贵听后,是甚为怀疑,又详细的问了一下这位洪七的形象,教了叶真什么武功,这些具体情况。
叶真倒也没什么隐瞒,就说七爷教了他一套打狗棍法,一套赶雨步,还有一门内功心法,心法的名字叶真也想好了,就叫神龙功。
常贵听后,脸色就很难看了,又让叶真比划了一下打狗棍法,还有赶雨步,还试了试叶真的内力,最后终于确定叶真是有过名师的指点,不仅内力精纯,而且棍法奇特,步法神奇,隐然已是有了高手的气象。
常贵是暗骂自己糊涂,明明知道叶真身怀武功,可怎么就没多问几句,这搞了半天居然就成了这种情况,让他是又失望又伤心又惋惜,感叹老天对他如此不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弟子,结果徒弟确实是好的,却是别人的,这种打击真是很要命。
叶真见常贵一脸沮丧,失望,真想安慰他几句,可他又不知该怎么讲,寻思半天才道“大叔,你还好吧?”
常贵长叹一声,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他在表达什么,随后又是一声叹息,神情就更为苦涩了,看得叶真都有些不忍,心底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而话已出口,便是覆水难收,只能如此。
常贵长吁短叹了一阵子,看看叶真,却是越看越喜欢,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有师傅了呢?!“唉!”常贵又是一声长叹,那叹息听的叫人心酸呀,叶真心里越发不忍,道“大叔,我……我……”
常贵一脸沮丧,摆手道“小七,你没错,是我……唉,算了,咱们做不了师徒,还能成为朋友嘛,来,今天我高兴,咱们喝几杯。”说着就从那个大袋子里拿出一大坛酒来,还有一些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常贵是强颜欢笑,开坛倒酒,拉着叶真就喝了起来,他是要借酒消愁,只是这愁是越消越愁,很快他就喝多了,就对叶真好一通诉苦,说他是多么不容易啊,多想找个好徒弟,天羽门眼看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他要如何去面对天羽门的先辈尊长等等。
说着说着,常贵一个半大老头子居然就大哭起来,泪水横流,哭得是死去活来,伤心欲绝,弄得叶真是越发心酸,也忍不住陪着掉了几滴泪,这一老一少,就在工棚里大喝闷酒,互诉苦闷,哭天抹泪,气氛弄得那叫个凄惨悲凉,比之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清冷数分。
常贵带来的是好酒也是烈酒,本来是让叶真借酒御寒的,自然是酒劲十足,就算常贵是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这几斤酒下肚后也就开始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嘴里更是不知所云,和叶真说了一阵后,他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叶真也是喝了不少,面红耳赤,也许是被常贵所感染,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还有元秀小弟的盈盈笑语,清丽容颜,他积压已久的愁苦也借着酒劲宣泄了出来,先头他是陪着常贵哭,等到常贵醉倒了,他是越想越难过,接着就大哭起来,哭得要比常贵伤心多了,那凄惨情形,真是闻者伤心,看者流泪。
哭完之后,他又连喝几杯烈酒,而常贵缓过了劲,醒来之后,见叶真喝得起劲,便又和叶真喝了起来,自然还是边喝边说,至于说了什么,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胡言乱语,稀里糊涂,最后二人都趴在了桌上,醉成了一滩烂泥,动也不动一下。
叶真,常贵喝醉了,小黑就显出了身形,看着两只不省人事的醉猫,她是幽幽一声叹息,嘴里还道“大哥也是,什么都不清楚就答应了,等你醒来了,看你怎么办。”说完又将两床棉被盖在了叶真,常贵身上,随后又将炉火烧得旺旺的,做完这些好,小黑就坐在叶真身边,望着睡得香甜的大哥怔怔出神,目光温柔,似若春水,就这么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这场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待到风停雪驻时,叶真,常贵二人才先后醒来。
常贵先睁开了眼睛,还没看明白周围的情况,他就是一阵呻.吟,头疼的厉害,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好容易缓过神来,他就看到了身边的叶真。
一见叶真,他就清醒了很多,也想到了叶真已是有师傅的人了,“唉!”他忍不住一声叹息。
而叶真听到他的叹息也张开眼睛,正好看到常贵复杂的眼神,先是一惊,随即叫道“常大叔,你醒来了?”
常贵揉揉眉心,振作精神道“醒来了,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喝醉了。”随后看看身上的棉被,又道“小七,多谢你了。”
叶真知道棉被肯定是小黑盖的,就道“大叔客气了。”说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默运真气,将剩余的那些酒气醉意祛除干净,精神继而一振,感觉居然不错。
常贵见他长身而立,英气勃勃,那气质,那精神,那面貌,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的徒弟,可偏偏他就是不是,唉,常贵心里又是好一阵郁闷,憋屈。
没精打采的常贵也没心情和叶真聊天,稍一收拾就要走人,叶真知道他的心情,也没有挽留,随后常贵就施展他的金翅功飘然而去,果然是踏雪无痕,轻若飞燕,身形在雪地上闪动数下,就没了影子。
目送常贵远去后,叶真才回到了工棚。小黑已然在屋里了,不过见到叶真后,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叶真见她有些异样,就问道“小黑,你似乎有话要说。”
小黑微笑道“大哥,你和大叔喝得真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叶真微感诧异,道“怎么了?难道我醉了之后……”话到这里,他脑子里隐隐约约显现出了一些片段,仔细再想,还是不太清楚,忽然,他觉得自己怀里竟是多了两件东西,一件还是硬邦邦的,急忙拿出来一看,随即就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
那硬邦邦的物件长有二尺,通体银白,光华闪动,极为炫目,形状奇特,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有柄有刃,只是锋刃厚钝,毫无锐气锋芒,看起来像是一块令牌,锋刃两面都隽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展翅亮翼,似乎随时都能飞走,而在柄把之上则刻着三个篆字,叶真也都认得,嘴里就念了出来“白鹤令”。
这物件原来叫白鹤令,可这令牌又是从何而来,叶真脸色微变,而小黑是一点也不惊讶,就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叶真已是隐约想到了什么,就觉得嘴巴有些干涩,舔舔嘴唇,再看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本甚为陈旧的书册,封面早已发黄,但因为纸张是用特殊材料所制,这本书保存的倒是很好,没什么破损。书册不薄不厚,大约有一百来页,分量也不重,可叶真拿在手里就觉得这本书很重,弄得他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书册封面也有四个字,朱红篆字十分醒目,不,是十分刺目,刺激的叶真眼睛生疼,这四个朱红篆字他当然也认识,而他这次可没有念出来,倒是小黑及时的问道“大哥,这书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叶真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就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怎么不劝我一下,这两件东西我怎么能要。”
小黑很委屈的道“我劝你了,可你根本不听,我也没办法。”
叶真神情那叫个难看,愁眉苦脸,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喃喃道“这可怎么办?”一连说了好几遍。
小黑笑道“大哥,你别犯愁,既然你都答应了,就只能给人家……”说到这里她是一阵轻笑。
叶真苦着脸道“你还能笑出来,你……”他刚说到这里,小黑美眸一亮,又笑道“我可帮不了你,我先藏起来了。”说着就没了影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黑消失不久后,工棚的门忽的就打开了,常贵竟然又杀了回来,神情还很……激动,尤其是在见到叶真手里的那两样东西后,他就更为激动了。
叶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手拿着白鹤令,一手拿着那本书,见到常贵就叫了声“大叔”,随后就没了动静。
叶真是无话可说,常贵是激动的不知该怎么说话,就看着叶真,好半天后,常贵才道“小七,我记起来了,昨天我是把这白鹤令和天羽秘籍交给了你,你也答应收下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