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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整日,日头偏西,天色昏沉的很快。
庚子在家早早就听着信儿,他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出来,准备让给荆禾住。
可荆禾哪里肯受?
能从老秦家的火坑跳出来、被师傅收留,已经是得了大恩的,怎么好让主人再挪窝。
“你得好好养!别留下毛病。”
庚子脸上还是没多少表情,只说了这么一句,像是怕荆禾多问什么。
他瞄了秦深一眼,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秦深心知清楚。庚子也是受过刀子的,对荆禾有种又亲近又排斥的感情,可他愿意让了自己的屋子给荆禾养身子,可见冷冷的性子里,还是存着一副柔软的心肠的。
卸下背篓,她笑了笑:
“房子一定是要再起的,南屋里的储间我给收拾一下,先叫荆禾住下,既然拿了秦一刀的牌子回来,净身的屋子少不了得盖。”
顿了顿,她看向堂屋后的一块空地,挨着竹林边儿,四处不着的。
看着像是一处打麦的场子,自打文琅把田地卖了大半后,这里就荒废下了,她寻思着等手头宽裕了,就把廖氏的住处,还有阉割房一起盖出来。
娘亲自立门户后,泥坯草屋,好歹是一处遮风避雨的自家屋子。
有了打算后,秦深便去拾掇荆禾的住处。
廖氏和庚子也不闲着,两人去了灶间生火做饭。
很快,南屋的储间便归置出来了。
储间的米粮本就不多了,有几只腌酱菜的坛子靠在墙边、还有去年秋下,从孬地收来的甘薯零散的铺在地上。
秦深用大竹篾筐子垒成一道墙,把储间隔成两间。
又在南窗下,把夏天乘凉的卧椅摊开,在上头铺上稻草压实压平,再盖上层褥子,做成一张简易的小床。
把荆禾叫到南屋,秦深掩上了门,轻道:
“躺下吧,我替你伸腿。”
荆禾灰突突着一张脸,倒显得眸子黑亮如晶。
早听说阉过三日之后,日日要有人帮着伸腿,每伸一次,都能痛得心肝碎裂,浑身发颤,但是这是必须的,不然老来容易龙骨不直、驼背佝偻,一辈子都不能伸直。
那时他被秦水关在阉房里,屎尿不管,饭菜馊臭,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更别提伸腿调养身子这种事了。
乖乖躺下后,他浑身硬邦邦的,睁着眼,看向边上的秦深问了声:
“师傅,您今后真要当一个刀子匠?”
“恩。”
秦深浅浅应了,跟着低不可闻的一叹。
她的个性便是如此,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下功夫去做这件事。
除了继承秦山的遗愿,努力做个不阉死人的刀子匠,她还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太监身上这一刀,细心照料,痛苦确实会减轻,可心里的伤若没人开解关怀,极容易走上歪路。宫里相互倾轧,最是吃人不见天的地方,凭着阿谀奉承,诡计心眼得脸,出来的无非就是王葆之流。
顶天厉害的,也不过一个魔头卫槐君。
想起卫槐君,她不禁浑身一颤,起了一臂的鸡皮疙瘩。
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她想要的,除了领娃娃进太监一门,还要教他们些手艺,以此为凭去宫里谋生。
德智体美劳,她要一手抓。
谁说太监就要阴鸷猥琐,贪财寡义?培养身心健康的五好太监苗子,就是她做刀子匠为自己树立的职业标杆了。
心里暗自鼓劲,手里也没闲着,她捏上荆禾的腿用力拉伸——
“啊!!”
荆禾一声惨叫,额头霎时沁出冷汗,倒吸着凉气,一句嚷痛的话也吐不出来。
饶是他已受过阉割刀子的苦头,可这伸腿的痛,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忍住了,这才刚开头呢,现下吃不了苦头,我看还是别进宫送死的好!”
荆禾年岁尚青,可脾气倔巴。
他听秦深这话,便死死咬住了唇,尽管痛得要死,也不肯再哼哼一声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秦深停了手,她看荆禾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得,眸中颇有不忍,隐下情绪,淡淡开口道:
“以后每日这个时辰,我来替你伸骨,你休息一会儿,我拿来热水替你擦了,等下就能吃饭了——我端给你,这几日你不要下床了。”
“……”
喘着粗气,荆禾闭着眼,点了点头。
秦深从边上捡来一只屎尿罐子,替他塞到床板底下,然后又检查了下南窗纸,见漏风处已全部蘸补上了,这才扭身离开。
出了门,迎面廖氏捧着饭碗走过来。
对于少年的惨叫声,她是早习惯了的,可即便听了上千声了,还是眸中带泪,十分不忍。
“我给炖了鸡蛋羹,看他都瘦成啥样了,抓紧给补补吧。”
秦深一看蛋羹,厚得没一丝水汽,就知廖氏起码给打了两个蛋。
前几日给为了庚子补身子,家里的蛋几乎要吃空了,而且母鸡这几日不下蛋,多的能拣两个,少的时候一日也见不到一个。
就这顿蒸上的蛋,还是她从老秦家顺来的呢。
“娘,我留着给你和庚子补得,你咋一块蒸了呢?”
“庚子的那碗我留下了……娘身子糙,不吃也成,再说你还花了老钱儿,给我买了药哩,当年生你的时候,娘啥也没吃,还要下地干活呢。”
谈起怀着的身子,廖氏眉眼间都是喜气,这一份好心情,可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的。
“那哪儿成,我去小货栈买些来,不成去王家婶子那借几个,改日再还上。”
秦深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要去堂屋里头拿钱。
“诶——别介,哪有为着吃蛋,上货栈买着的,白白叫人看笑话了,还有你王婶子刚抬了儿媳妇,家里也紧巴,她前几日还起了送小儿子进宫的念头,你可别去借了!”
王婶子与廖氏相厚一些,在老秦家时,两人一道做针线活,去河边洗衣服,只是她家里也困难,平日倒是经常寻廖氏贴补帮衬的。
听这话儿,秦深不由拧起了眉,盘算着手心里的剩下的钱。
接了秦一刀的生意后,得盖密封干燥的阉房、得买猪苦胆;给廖氏补身子,抓安胎药吃,也得要银子;就是打理那几亩孬地,雇工耕地填肥,锄地保墒,不说给多少工钱,管人几顿饭总是要的。
这多多少少又离不开银子使。
光凭着文琅留下的钱,实在左支右绌,况且还要攒钱给廖氏起宅子,少不得又是一笔开销。
挠了挠头,秦深看了一眼空荡荡鸡窝,叹了声:
“先去抱一窝小鸡回家养吧,待秋下就能生蛋了。”
廖氏点头,想是记起什么,添了一句:
“这事儿我倒是和姑爷提过,不晓得下月初一,他还能不能记得……”
算算日子,还有个五六日,秦深便不指望他了。
反正过两天外镇口有集会,不必往京城跑,走几里路去抱一窝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