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广场坑坑洼洼,碎石遍地,偶尔吹来细风也能卷起大尘眯的人睁不开眼睛,一切都是混乱、破败的狼藉而凌乱。
须弥古鼎旁,涯主敲打着古鼎边缘心事重重,齐老手里提着绣着山河的袋子一脸的凝重,寒江雪望着鼎内沉睡的叶羡鱼,寒霜满面,久久没有言语,而风自在却盯着鼎下的千秋古灯,黑色的瞳仁中倒映着摇曳不定的黑色火焰。
“事情是这样的!”
······
终于,好久之后,风自在开口了。为了叶羡鱼,为了碧澜涯,他不怕涯主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唉!”
一声长久而悲切的叹息响彻整个化生殿,浓烈而无奈的氛围似乎有了生命,围绕着这片地方久久不肯散去。
“请涯主降罪,是我无能,才使九命如今这般!”
风自在单膝跪地,低下骄傲的头颅。对于九命的一切他是主谋也是参与者但却又是那么的情不甘意不愿。
听完后,涯主敲打古鼎的手指仍旧没有停歇,齐老枯树一般的面容变得平静如水,或许活的久了也就明白了风自在的用心,而寒江雪的眼睛盯着叶羡鱼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开始冰冷的眼眶里泛起了浪花,泛起了汩汩的“温泉”。
“当,当,当。”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很突兀,突兀到风自在心中一惊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的到来。
“你逼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走上了修途,可以说从此以后他便只有血泪染素衣,孤灯相伴己身,凭这些,按我行事的准则······”
涯主清秀的脸庞突然一变,一股狠厉而可怕的表情跃然脸上,看的一旁的齐老心里直突突。
“好久都没有见到信儿这般了,自从他当上涯主之后。”齐老心中荡漾,现在的涯主才是他最熟悉的人。
“按我的行事准则,一个字,杀!”
涯主冰冷的从嘴唇中吐出简单的一个字,刹那间,天地风云涌动,黑如墨砚的乌云潮浪不断,翻滚如成岭,涌动之间竟形成了一个巨大遮天的“死”字,可怕的迹象让所有见到的人瑟瑟发抖。
“但是!”
涯主语气一转,天空的可怕异象渐渐消失,重归那死寂而压抑的黑色墨砚。
“你的无奈我明白,你的心酸我也清楚,一切都是为了碧澜涯,为了这碧澜涯上的弟子,我替他们感谢你!”
涯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风自在,盯着他沧桑的双眼郑重的道:“谢谢!”
人到中年的汉子风自在,本已经看透了世间的大半,可是面前的青年那一声郑重的谢谢还是搅翻了他顽固而坚硬的心灵。
无法诉说的心灵终于遇见了可以靠湾的海岸,这是风自在最欣慰的,尽管这种欣慰来的很迟也不是来自己理想的人,可这终究也是一种安慰。
“为了碧澜涯,也为了叶羡鱼!”
风自在一扫悲切的情绪看了看鼎内的叶羡鱼,脸上了肃穆的熠熠生辉。
寒江雪始终都在看着叶羡鱼,没有看过风自在也没有看过涯主。
在他看来似乎只有叶羡鱼能值得他关心,可是,是人就有缺点就有软弱,他的眼眶是红润的,手掌是紧攥的,那一声谢谢后,他放松的身躯更是解脱的。
“谢谢涯主!”
寒江雪心中感激,却不敢言说。
“自在,江雪,你们和九命的故事我已经清楚了,而现在你们要做的便是站在旁边为我护法,我想九命的问题并不是来自你们的故事,这倒使得问题变的非常的严重。”
涯主皱眉说道。
“涯主,可有大碍?”
寒江雪语气急促。
“不知道,三分把握!”
涯主道。
“是这样啊!”
寒江雪不在言语,站在一旁,静静的调动身体的血液秘力。
涯主转过身看着齐老问道:“齐老,东西可带来了吗?”
齐老将手伸进了绣着山河的袋子,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鱼竿,青铜制作的长杆,不知何物制成的暗红色鱼线,鱼钩更是铁锈横生,看起来就像是破烂一般。
鱼竿很长,可是偏偏那袋子又能装的下,齐老将鱼竿递给了涯主说道:“信儿,量力而行!”
涯主点了点头,看了看鼎内的叶羡鱼又看了看风自在、寒江雪二人,他道:“麻烦二位了!”
寒江雪郑重的点了下头,不仅仅是为了碧澜涯的未来,为了叶羡鱼他也要拼劲全力,风自在更不用说,光是对叶羡鱼的亏欠就足以让他生死不顾了。
千秋古灯熠熠生辉,摇曳摆动的黑色火焰,梦幻而神秘,涯主站在鼎旁甩动鱼竿,暗红色的鱼线便落入了鼎内,鱼钩沉底勾中了昏迷沉睡的叶羡鱼。
奇草灵药化而为河,色彩斑斓,雾气蒸腾,袅袅飘动间像是起舞的仙子一样,汩汩的气泡像是一个个小世界,缤纷多彩倒映着千奇百怪的世界。
药河流动,没有实物山河的奔涌强健,但却具有天地间的浩荡坦然和生生不息的自强之气。
叶羡鱼静静的沉浸在药河之中,一道金色的霞光裹挟着他的身体避免因为药河而窒息死亡,他闭着眼睛红透的脸庞上早就没有了“小龙人”时的气吞山河之色,现在有的只是安详和宁静。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干什么?”
叶羡鱼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头很痛,他使劲摇了摇可是巨大的疼痛仍旧无法消失,而且面前未知的世界更是给他雪上加霜。
他缓缓的坐起身来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未知的世界,突然,他一惊开口说道:“这不是刚才的世界吗?我怎么会在这,刚才不是和曹不动他们战斗吗?怎么一下就到了这里?”
叶羡鱼疑惑,明明能记起战斗曹不动却偏偏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到这个世界来的。
“刚才战斗的力量就是血动境的力量吗?可是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的冷漠?又怎么会化生成那副鬼样子?”
叶羡鱼回想起刚才的战斗,这会的他才是真正的叶羡鱼,完全具有了人类情感的叶羡鱼。
“算了,不想了,等换血完成出去问问风大叔、寒大叔不就知道了么?”说完,叶羡鱼站起身来活动了筋骨,不活动还好以活动身上霹雳帕里直作响,活生生吓了他自己一跳。
“难道,我换血成功了?”叶羡鱼惊疑,随后,他握掌成拳,刹那间血液之中有种浩荡的声音传来,不久之后便是一种山河奔涌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就是血动境?”
叶羡鱼欣喜,一生平凡,一生寡淡,如今却是踏进未知的领域,这倒让他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惊奇不已。
“哈,哈,想不到啊,我叶羡鱼也会成为世外高人?哈哈······”
叶羡鱼大笑,可是突然间,他的笑容凝固,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道冰冷的长剑向着他的面孔刺来,来势迅猛,一时间让他竟难以抵挡。
但是叶羡鱼毕竟已经不是凡夫俗子了,初入血动境的他实力还是有的,不然还真对不起这次的换血大计。
叶羡鱼惊吓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一拳砸出,山河冲撞之声浩大而震撼,“砰”铁剑被击飞迅速的消失不见。
“噌。”
叶羡鱼一愣面容僵硬,他想到了那日手起刀落,一刀劈了王远的感觉,那是悲愤,那是仇恨,那是恨天、恨地、恨鬼神的愤怒。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那种感觉记忆犹新永生难以忘怀。
“不错,这种感觉来自血液,来自血液深处的愤怒和仇恨,那么说,铁剑就是血液中仇恨的力量,如果这般说来,那血液中的灵性就是控制我们的情绪,刚才的冰冷与冷漠就是失去灵性的表现?”
“是第一次碰到铁剑时的感觉,可是,那次的剑很小,很脆弱,为何这次的铁剑竟如此的巨大和神奇,而且这种感觉更加的浓烈?”
叶羡鱼狐疑,想到了第一次走进血液灵性的空间。
就在叶羡鱼苦苦思索就要抓住苗头时,突然,一只娇小可爱的小猫冲进了他的怀里,他伸手一拦,小猫温柔的蹭着他的手臂,“喵,喵”的声音荡漾着他心底的湖泊。
“是小伊吗?”
他想到了小伊半夜半夜起来为他盖被子的温暖,又想到了小伊抱着他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快乐。
叶羡鱼嘴角露着开心的笑容,可这是小猫消失,迎头撞来一块玉佩,他只在意了小猫的消失却完全忽略了玉佩的袭来,“咔嚓”玉佩迎面撞在了他的额头,瞬间粉碎两半。
“别离开,别带走小伊,别带走烟!”
叶羡鱼突然咆哮,狰狞而可怕,一种心碎的感觉撞进他的心窝,尽管那里的心也是支离破碎。
他看到了那日余冲高傲而无情带走了小伊,又看到了那日余楠山不屑一顾的抓走烟的场景,那是心碎而无能的场景,就像这玉佩分开一般,他无法阻止,更无法愈合。
就这样,叶羡鱼刚从一种感觉走出另一种感觉又悄然袭来,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多少次,他就这么的感受着,感受着血液的变化,感受着血液的千姿百态。
······
······
好久,好久,久到叶羡鱼不知道自己已经站立了多长时间了,更不知自己体验了多少种血液中淳朴而真实的感情了,就在他闭着眼睛或喜或悲时,一道黑如长夜一般的影子悄然走进了他的身边,黑影慢慢的伸出了手掌,轻灵而鬼魅,手掌冒着黑烟向着叶羡鱼的脑袋抓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铁锈斑斑的鱼钩勾中了那道黑影的脊背,黑影一颤,嘴角冷笑,模糊的面容下,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鼎外。
涯主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光芒万丈。
“寒江雪、风自在,上。”
涯主断喝,声音决绝。
二人一听紧张了几日的心脏顿时缓和了下来。
五日来,涯主拿着鱼竿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二人以为涯主似乎失去了办法,如今,涯主目光如炬,终于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传说中的诅咒,我倒要看看这伏界云竿能不能伏的了你。”
涯主清秀的脸庞上露出罕见的冷笑,笑容间也充满了赤裸裸的不屑与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