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四个人已经在互相对峙着,青案上倒是没有摆放那柱香了,接下来的比赛一定会相当激烈,如果设置时间限制,岂不是硬生生抹掉了太多的乐趣?
擂台四周的人们都格外地紧张,毕竟决胜者很快就要出现了,这一轮自然也是至关重要的一轮。
但只见此时擂台上的四个人心情却不紧张,不到不紧张,相反还格外轻松,甚至还不约而同地闲聊了起来……
第一个擂台上,陆枫从来就不是认生的孩子,刚见到犀牛头小二,陆枫便客气地尊称一声前辈,他深深弯腰,一揖到底,道:“前辈,感谢您对我那位同伴的不杀之恩!”
犀牛头小二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谢我,他尚不该死,这是他的命运。”
可陆枫还是把犀牛头小二视为雨泽的恩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恩人,只是同台较量,此时便是生死敌手,陆枫叹息道:“这场比赛,无论结果如何,真希望我们都能既往不咎……”
谁知犀牛头小二突然笑道:“你这个小孩话真是不少,身为男人,便要敢爱敢恨不畏生死才是,一场生死对决算得了什么!”
陆枫若有所思,拱手道:“前辈说的是,是后生苟且了。”
说着他看着前辈眉头微皱,似是感觉前辈脸颊所缝面具有些怪异,想要开口询问,却有所犹豫,不能启齿。
犀牛头小二再次展现了他们这些小二的功夫,看到陆枫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随意道:“少年你是觉得我们戴的面具有些奇怪是吗?”
陆枫怔了怔,犀牛头小二已经回答道:“少年你应该从未听说过百屠客栈,老实说在场的这些所谓各门各派的高手们,其实他们也只是敬畏着百屠客栈的名头罢了,他们也少有了解百屠客栈的,当然除了剑冢那些老头还有曹啸林他们……”
“曹啸林”三个字刚提起,犀牛头小二突然冷下脸,语气森冷道:“少年,你似乎是曹啸林的人吧?”
陆枫“嘎”了一声,支吾道:“是,是啊,但是我们的交情也不能说是太深,毕竟我才认识他十来天而已。”
犀牛头小二冷哼道:“少年,休要跟我套话,要是惹我不高兴了,这一双拳头够你受的!”
陆枫当即抹汗道:“是!是……”
另一个擂台离得不远,像此时两个擂台都这么平静的时候,是可以清晰听到另一个擂台上的谈话的。
只见绿淑此时正妩媚道:“大人您手艺真好!”
陆枫眉头一挑,耳已经朵伸向这边,只见象头小二正目光迷离道:“若要烹饪两只雪白乳鸽,刀工必然要扎实,一肌一肤玲珑剔透,切不可有丝毫轻薄,当然也不能过厚,丰腴虽美,但至盛却油腻,至于口感,质朴便是上乘,但肥而不伤、妖而不浊却是上上乘!”
陆枫歪头听了许多,但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似乎是那个象头小二在炫耀自己的厨艺,至于食材则是谈天论地,上至飞禽,下至鱼鳖,陆枫依稀还听到了“玉耳”、“鸳鸯脖儿”、“藕臂”、“雪足”……这些字眼,怎么感觉这都够上一桌盛大的宴席了!
感情这些小二似是跟着厨子混熟了,这些做菜的手艺虽不说炉火纯青,但也是功力大成了啊。
陆枫并不知这些手艺全是用人肉磨练出来的,百屠客栈这样的地方,如若陆枫进去过上两天,只怕他整个人都要变得萎靡不振。
可绿淑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似乎还一直以为象头小二在讲烹饪的理念与心得。
时而她轻颦浅笑,时而他眉梢飞舞,煞是好看。
象头小二也不急,一个小丫头他急什么?剩下的那个少年就更不必急了……而且天色还很晚,他当然不需要急了,那把紫萝剑似乎已是他的囊中物了,所以现在他的心情格外地愉快。
这边的擂台上,陆枫还是忍不住问起百屠客栈的存在,他嘿嘿道:“前辈,不知道有些客栈会不会只在晚上开店营业呢?”
犀牛头小二眉头忽然一凝,道:“应该有。”
陆枫道:“这倒是有意思了,不知道晚上营业能收到什么客人呢?”
犀牛头小二毫不犹豫道:“鬼!”
陆枫浑身一冷,突然不说话了。
犀牛头小二笑道:“少年,你可知这种客栈只煮什么肉食吗?”
陆枫疑惑道:“莫非是人肉?”
犀牛头小二沉默不语,但有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枫忽然笑道:“这倒是挺好,人吃了一辈子肉,鸡鸭鱼鹅……太多太多,死的时候还能尝一顿自己身上这堆肉的味道,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犀牛头小二笑了,道:“你这个少年还挺有意思。”
谁知他上一瞬的笑脸突然凝结,冷冷道:“可那些人死前没有一个是感觉自己身上的肉是好吃的。”
陆枫叹息道:“那是因为他们还不明白他们口中吃过太多的肉也不是好吃的。”
犀牛头小二又笑了,道:“你说的不错,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吃的太多遭到报应了!”
陆枫“嗯嗯”点头,道:“他们死有余辜?”
犀牛头小二摇头。
陆枫忽然道:“那他们一定会感觉自己最后这顿肉其实还是挺好吃的。”
犀牛头小二默不作声,陆枫叹气道:“其实,肉都是一样的。”
犀牛头小二忽然怔住。
他忽然道:“一会我也会饶你一命的。”
陆枫笑着摇头。
犀牛头小二惊讶道:“却是为何?”
陆枫笑道:“因为不需要。”
犀牛头再次惊讶,道:“看你油嘴滑舌的样子,并不似是倔犟之辈,但莫非你也和那位少年一样都是不怕死的人?”
陆枫叹息,眼睛似乎闭得久了些才睁开,道:“我怕死……很怕!”
“那你……”犀牛头小二竟有些动容,今天他似乎总能遇见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人。
陆枫道:“前辈,并不是我不自量力,其实你比起我来,更应该担心你自己。”
“嗯?”犀牛头小二皱眉。
陆枫回答道:“因为一定会输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犀牛头小二笑了,他想说句自大的话,但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双眼睛竟然是他今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眼睛。
陆枫若无其事地摇头,叹息道:“暂且不说我们谁会输谁会赢,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输了,你会怎样?”
犀牛头小二忽然间浑身发冷。
陆枫继续道,他说出他的猜测:“你们这个客栈既然派出你们这些小二来夺剑,自然是想通过正常的手段夺取紫萝剑,但如果失利呢?一旦失利便意味着你们没有完成任务,如此以来,你们的下场会如何?即便你是我的恩人,但只凭我能救你吗?而且,你能信任我吗?就算我能帮你,你相信我会愿意帮你吗?”
犀牛头小二早就躲开了陆枫的目光,但陆枫的话依旧让他发抖,百屠客栈隐匿在紫萝城很久了,一直以来都没有动作,他似乎已经忘记这个客栈的本性了。
陆枫继续推测道:“你们这个客栈既然有这么多的小二,那会不会也有一些厨师、屠夫之类的?”
犀牛头小二忽然大声道:“你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