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这边地的情势,同那远在北边的辽国有何关系?”柴福定了定神,颇为不解的问道。确实,在一般人看来,西夏的李元昊自己称帝与否,只是同大宋朝廷有关才是。虽然当年李元昊的父亲李德明是同时向宋辽两国称臣,但是与到送的关系自然要多于大辽。自然,相互之间的利益纷争也会多得多。
萧和见柴福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便说道:“当日大宋朝廷授李元昊为西平王之时,福哥可知大辽有何反应?”说完,一脸神秘的看着柴福。
“这······”柴福似乎被问住了一般,微微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我所记不差的话,当日辽国册封李元昊为大夏国王!”萧和淡淡的说道,眼神之中满是狡黠和精明,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一般。这时,柴福嘴中喃喃的嘟囔着什么,突然,眼神一亮,便想通了方才萧和的那一番话了。
“原来如此!”柴福微微点头,脸上泛着一丝萧和之前从未见过的严肃。同时,一股深不可测的感觉,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虽不言语,还是让萧和感到十分不自在。
“福哥,你怎么了?”萧和见柴福一脸异样,连忙问道。
“没啥,哥哥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柴福猛地抬头,便恢复如初道。于是,二人继续为粮草辎重的筹划而忙碌起来。与此同时,意识到李元昊心态已经发生变化的,却也并非只有萧和一人而已。此人便是刚刚从蜀地赈灾归来,便被赵祯任命为陕西安抚使的韩琦韩稚圭。在边地视察了一番之后,便忧心匆匆地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疏。
“元昊僭位,非图虚名,实乃其得陇望蜀之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西夏与宋辽皆称臣属,如此朝秦暮楚,皆为利也。而今为臣之利已尽,为君之益可期。元昊称帝之举,无非妄念同宋辽成鼎足之势尔······”皇宫之中,赵祯正在细细研读着韩琦刚刚发回京中的奏疏,心内不禁骇然。此时,一个桃李年华的小姑娘,微微提起拖在地上的。迈着轻盈的步子,悄悄地来到了赵祯的身边。而殿中的太监宫女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去打扰沉思之中的官家。
“哥哥!”小姑娘从赵祯身后探出头来,温柔而又亲昵的叫道。正沉浸在思绪之中的赵祯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一个身着白色纱衣,双肩批着一条浅绿色的纱带的熟悉面孔,正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对着自己浅浅的笑着。
“是小祎呀,吓了我一跳。”赵祯放下了手中的奏疏,佯装生气的用食指在这个妹妹那白皙滑腻的鼻尖上轻轻一刮道。原来,这个姑娘正是赵祯的养母杨淑妃唯一的女儿,自己的妹妹,惠国公主赵祎。
只见赵祎走上前来,用那悦耳而又轻灵的声音问道:“哥哥怎么看起来愁眉不展的,莫不是有什么难解之事?”说完,便缓缓来到一旁坐下。
“哎,西夏李元昊僭位称帝,边地情势错综复杂,实在是烦心。”赵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不过,他却并不只望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能为自己出个主意。毕竟,自己的这个妹子向来不问朝政,只是关心自己罢了。
“喔······”赵祎轻轻的回答了一句,便不再吱声了。赵祯也并不意外。自从养母杨淑妃告诉他刘太后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赵祯便发现原来同自己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妹妹,似乎在一些事情上变得有些缄口不言了。赵祯自然知道是为了当初刘太后薨逝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赵祎有了一些顾忌。不过,虽然如此,还是没有影响自己对这位温柔而又美丽的妹妹的疼爱。在她面前,赵祯一直都是自称我,而从来没有自称过朕。
“哥哥不必太过忧虑,朝堂之上有相公们为哥哥出谋划策,边地又有那么多忠臣良将,定可以剿灭叛贼的。”赵祎踟蹰良久,还是微笑着对赵祯说道。听罢她的话。赵祯心中自是宽慰了许多,果然,自己这个妹妹并没有顾虑太多,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
“哥哥,方才妹妹看到你手里的奏章上有什么三足鼎立,是在说三国的故事吗?”赵祎突然有些神秘的问道。
“差不多吧,就是打个比方而已。”赵祯似乎一下子没明白她的意思,便含糊的回答道。
“那哥哥就更不用担心了。”说完,便莞尔一笑,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赵祯愣了半天神,这才回过味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和我打哑谜。”
后汉末年,曹丕在曹**后便迫使汉献帝禅让帝位,自己僭位称帝。随后西蜀刘备便也迫不及待的登上帝位。然后便是大军伐吴,失败之后身死。然而随后虽然蜀汉国力远不如曹魏,但是还是接连不断北伐曹魏。除了增长实力和获取利益的诉求之外。恐怕最需要的,便是争夺“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正统之名罢了。
而今西夏在宋辽两国的夹缝之中左右逢源,两边的好处都得的差不多了,自然要争取更大的利益。这也是韩琦所说的李元昊称帝的真正目的。然而,他们还是忽略了一个细节。刘备于蜀汉称帝,接着便是大规模的战争爆发。而这,也是萧和目前最为人所不解的想法了。
再说回庆州,两天的工夫很快便过去了。第三日一早,环庆路除去清边弩手五百人留守之外外,其余六千人马全部出动。全力攻打后桥寨,发动牵制作战,一边支援此时正在保安军同西夏军大战的宋军。
“军行次第,凡军将发,先使腹心及乡导前觇。逐营各以跳荡、奇兵、马军先出,去营一里外,当前面布列。战锋队、驻队各持伏,依营四面布列队伍,一如装束辎重讫,依次第起发······”望着浩浩荡荡出城的大军正有条不紊的行动,萧和心中不禁想起这些句子,正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所精心研读的《武经总要》之中的行军要诀。
“六千人的部队出动,这得有一个师的兵力了吧······”萧和同辎重部队一边赶着路,一边说道。不过,在前军骑兵部队一骑绝尘而去之后,萧和发现,他们之中似乎并没有所谓的“斥候”,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侦察兵和情报员。于是萧和便尝试性的问起护送押运辎重的一个步军指使。
“方才的那些骑兵里就有咱们的斥候,再说了,这庆州地面上,那个犄角旮旯咱们不知道,哪里还有得着费劲去探查。”只听见那位指使伸了伸懒腰,一脸不在乎的回答道。
这样的回答,自是让萧和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大军竟然如此不重视情报工作。虽然之前的情报显示,此次是以几乎四倍的兵力直扑西夏人把守的后桥寨,可万一寨中敌人的数量发生变化,亦或是半路有援军抵达。这些变数难道都没人想到吗?
而他此时忧心忡忡的样子,正好被随辎重营一起行动的环庆路钤辖高继隆看在眼中。于是在大军停下宿营之时,他便不动声色的来到了萧和身边。
“高大人!”萧和见高继隆特意来找自己,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萧指使,你为何看起来如此心神不宁?”高继隆微笑着问道。自从萧和上一回在刘平府中的那一番妙论后,高继隆便记住了这个年轻人。
“高大人,我大军征战在外,怎么能这么不注意敌情的收集和刺探呢?”萧和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接着,便将白日里自己的发现和与那位步军指使的一番问答,向高继隆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而高继隆默默地听他说完,这才开口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见萧和一脸急切的模样,高继隆继续说道:“稍安勿躁,此次攻打后桥寨,行军距离差不多有两百里的路程。而大军也是从各地集结,斥候也早已就近派出,难不成要从最远的地方派去斥候不成?”
萧和听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总共六千人的大军,自然是从环庆路各地出发集结,而庆州城的这一路,路程无疑是最远的。派遣斥候自然也轮不到这里。顿时,尴尬之情写在脸上,看来,单单读了一些《武经总要》,自己也只有那么一点纸上谈兵的功力罢了。
不过,高继隆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笑着说道:“萧指使不必难堪,大军征战自是十分复杂,你长年在辎重营中行事,自是难以知晓各种奥妙。待到随大军征战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奇怪了。”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起身离开了。留下独自惆怅的萧和。
“看来,我还是将行军打仗看的太简单了一些。”萧和望着高继隆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着头道。于是,接下来的三天里,萧和便仔细地观看着大军行动的一举一动。每一条命令的发布,每一次行军阵型的变动,都被他牢牢记在心中。五日之后,自庆州城而出的数千军士,便来到了大军的集结地——一处地势开阔的溪流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