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离坐得近了些。
“我……”
关沧海似乎想开口说话。
苏九离将耳朵凑近了些。
“因…为…我…我恨你…”
都这样了，苏九离依旧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对自己的恨意。
他恨她，所以才会无条件得站在关念念那边，所有对苏九离不利的说法，都是正确的。
无论看起来有多离谱。
他不管这是不是真相，只要能打她，只要能让他发泄恨意，那就可以当做理由。
苏九离的眼泪滑到了关沧海的脸上。
明明没什么知觉，却偏偏能感觉到眼泪的滚烫温度。
关沧海还没停止自己的话语：“苏…苏苏…生你…的时候，难产…过世，是…你害…害死了你…你妈妈…”
所以即使是亲女儿，他也没办法去爱她。
可她终究是你苏苏生的，所以要富养着长大。
苏九离知道妈妈的忌日跟自己的生日是同一天，却没人告诉她，妈妈是因为她而死的。
关沧海真是可恶，都这样了，还要用这种话，去伤害自己。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如果你真那么爱我的妈妈，你为什么还要娶别的女人？因为要一个男孩子继承你的财产，就那么重要吗？”
“对…她的眼…眼睛，很…很像…苏苏…”
他伸出手来，去找着苏九离的眼睛：“你…你也像，可，可是，你，你夺…夺走了…苏苏的生…生命。”
苏九离眼泪掉得更凶。
她夺走了妈妈的生命，想来，如果关沧海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似乎也情有可原。
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但他也得到了惩罚。
关沧海几乎只能用气音说话：“慕…苏，你，你能不，能，把…把名…字改…改回…来？”
关慕苏，以她之姓，取之以名。
关沧海最后悔的一件事，大约就是同意苏九离离开家。
如果她没有离开家，名字也就不会改。
关沧海，永远倾慕，苏苏。
这是她还未出生的时候，两人就商量好的名字。
“我…也曾，曾，期待…过…你…你的出，生…我是…为你…活…活下去…的…”
唯一感受到的爱意，竟然是在苏九离出生之前。
那时候的关沧海也是这般，用手抚摸着苏苏的肚子，趴在她的肚子上，听苏九离的胎动。
那是两个人的结晶，关沧海第一次有孩子，高兴得自己就像个孩子，看到肚子上凸出的小手，还手忙脚乱得去安抚宝宝的情绪。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却不想，这个宝宝的出现，毁了他的整个家庭。
对于这个家来说，关沧海是他们的天，对于关沧海来说，苏苏才是他的天。
天塌了，心也死了。
活着的惟一目的，就是关慕苏。
是责任，也是复仇。
她害死了苏苏，不能让她好过。
所以什么后妈，什么关衡和关念念，都是拿来刺激关慕苏的存在。
他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这两个孩子，却真心恨了关慕苏一辈子。
而现在，他竟然还冠冕堂皇得让苏九离把名字改过来。
笑话。
苏九离摇了摇头：“我是你的仇人，不能成为你爱我妈妈的存在证明。”
她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