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快速看完文书后,询问:
“宋大人,就这些,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其余人也盯着宋丁云。
馒头,这么重要的粮食,就这几个要求,等于是白送啊!
“就这几个要求,没别的要求了,你们如果同意,就签字按手印,立马可以带着馒头回去了。”
“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下官替平阳郡所有百姓,跪谢大人。”
李尚说着,立马起身,撩起衣袍就对着宋丁云磕了个头。
“下官替上党郡所有百姓,跪谢大人。”
“下官替常山郡所有百姓,跪谢大人。”
“下官替广平郡所有百姓,跪谢大人。”
刘宇等三人也同时起身,对着宋丁云跪下磕头。
虽然都不是什么真的以百姓为重的人,但是送上门来的,做了对自己名声有好处的事情,谁也不会拒绝的。
“都起来吧!”
宋丁云上前扶起为首的李尚:“不必谢我,你们回去后,好好把馒头分发下去,落实下去就行了。”
“你们周边的郡县,谁要馒头的,让领头的来并州城找我,就可以了。”
“是,大人,下官一定转达。”
随即宋丁云带着四人去了粮仓,当着四人的面表演了一番把箱子里的馒头拿出来后,又会凭空出现馒头。
李尚等人,一人带着一个箱子出了并州城了,一个个还有些不敢相信。
马车里,李尚一直盯着眼前的箱子,随即把马车车帘固定后,确认没人看到马车里的情况,才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馒头。
瞬间,拿出馒头的地方,又变出一个馒头。
李尚迅速把箱子关上锁好后,咬了一口馒头。
入口就是一股优质小麦的清香。
活了三十几年,吃过无数山珍海味,但是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又偏偏只是个馒头而已。
李尚掀开窗帘,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并州城,低声嘀咕:
“莫非,这宋丁云,是神仙下凡,特意来帮助晋朝度过危机,拯救万千黎明百姓的?”
“不然这馒头的味道,不会这么好吃。”
“这箱子也真是怪了……”
其余几个太守也一一打开箱子,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拿起了一个馒头,然后吃了起来……
宋丁云站在并州城最高处的楼上,眺望着远去的四队人马,头也没回的问:
“保护他们的人,安排下去了吗?”
宋丁云身后的侍女立马道:
“公子,安排下去了,您放心,他们能顺利回到原处的。”
“那就好!”
宋丁云抬手敲了敲眼前的栏杆,低声嘀咕:
“可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就只能换郡守了。”
…………
两日后,洛阳城门口。
宋丁云乔装打扮成一个富商,坐在马车里,带着一群家丁丫鬟,正在排队进入洛阳城。
洛阳城门口,已经排着几百米长的入城队伍了,不少人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两日前,由于司马衷突然下令,今晚要在皇宫聚办宴会,宣布退位于一位王爷,以绝兄弟自相残杀,特招所有诸侯王进宫。
因此包围洛阳的军队也停止的攻打洛阳,双方暂时停战。
而全国各地的诸侯王,全部往洛阳赶来。
宋丁云掀开车窗帘,就见不远处,搭着帐篷,不少士兵从帐篷中进进出出。
根据帐篷附近的旗帜可以判断出,是十六皇子,成都王司马颖的队伍。
而不远处,则是另外一个王爷的队伍。
看着那些士兵做他们的,这边的人进城进这边的,互不干涉。
宋丁云觉得这古人,有时候阴险狡诈是真的阴险狡诈,但是如今诚信起来,还挺诚信的。
说不打了停战,就城门都打开了,也不攻打。
两炷香后。
宋丁云等人出示了伪造的身份证明,以一个逃难商人的身份,交了入城费就进城了。
洛阳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只是妇女多于男性。
特别是年轻男性,几乎没有。
街边摆摊儿卖茶的,卖小玩具背篓包子的,几乎通通是妇女。
两日前司马乂派人让所有人领取馒头,经历了两天吃饱肚子的日子,不少人看起来,脸上都有了生气。
宋丁云看着平坦的街道,直接下了马车走路。
马车是司马腾留下的,减震防颠簸设置得挺好的,宋丁云也偷偷兑换了放震的坐垫。
但是大路不平坦,坐了一天马车,宋丁云觉得屁股都快被颠簸成两瓣儿了。
要不是没带棕熊出门,宋丁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坐马车的。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呦!五纹钱一个。”
“箩筐,大箩筐小箩筐,便宜卖了,十纹钱一个大箩筐加一个小箩筐……”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山栀环顾四周,见几乎所有叫卖摆摊儿的商贩,全部是女的,皱着眉头问:
“男人呢?怎么感觉这大街上,摆摊儿开店铺的几乎全部都是女人?”
“不会是男人们全都去偷懒儿了吧!居然让女人们这样抛头露面赚钱,这洛阳的男人可真是太没用了。”
宋丁云脚步微顿,想起查到的关于洛阳近期情况的资料,解释:
“山栀,你这可是冤枉这洛阳城的男人们了。”
“不是洛阳城的男人没用,也不是他们偷懒,而是前段时间,男的只要是8岁以上的,全部通通被抓壮丁,上战场了。”
“记得城门口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土包吗?”
山栀回忆了一下,进城不远处,确实有一个非常宽阔的大土包,先前看到上面全部是新鲜泥土时,还怀疑过里面到底是什么。
“公子,记得。”
“那大土包,和洛阳城的男人们有什么关系吗?”
“如今双方都停战了,那些男人还不回家吗?”
“难道,还要打起来?”
宋丁云叹了口气,“无论还要不要打起来,那些男人都回不来了。”
“男人们基本全部都战死了,就埋在那个大土包里。”
山栀猛然想起,那个大土包上以及周围,确实有很多的纸钱。
那么大个土包,得埋了多少人啊!
山栀打了个冷战,头一次觉得这打仗,太可怕了。
看着街道两边忙碌的妇女,有不少女人是背着娃娃在干活,山栀有些担忧的问:
“那她们没有了男人,以后可怎么办啊?”
“守一辈子寡,当寡妇把孩子抚养长大?”
山栀从小在管涔宫长大,这是初次跟着白玉珑下山。
在山栀的印象里,山下的女人,都是些依附男人而活的,没有了男人,就都活不下去了。
宋丁云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了,等见到司马乂,问问他吧!”
越往前走,看着无数衣不蔽体的人,宋丁云再次觉得还是现代好啊!
在现代,至少就是翻垃圾桶,也能捡到能挡住身体的衣服,不至于这大冬天的。
完全真正的只有靠抖来抵御风雪,寒冷。
这医疗条件又这么差,一得风寒,一个小感冒,几乎都是必死无疑。
不久后,宋丁云一行人来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
刚进入客栈,立马就有个十一二岁,长相清秀,面色略带枯黄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店小二的服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
宋丁云扫了一眼客栈,里面一尘不染的,大厅里的桌子,桌腿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不错,便说:
“住店,来三间上好的房间。”
“好嘞!”
女孩子立马侧头冲着不远处柜台大喊:
“梅姨,来三间上好的房间。”
人虽然小,但是看得出来,业务及其熟练。
宋丁云看着,觉得电视里演的还真没有骗人,只是这些人,穿得比电视里的那些店小二破烂了很多。
一个个也是面色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女孩子带着宋丁云一行人往前走,路过柜台时,柜台里的中年女人已经把牌子开好了。
女孩子接过牌子,递给了走在宋丁云身后的山栀,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颗小虎牙道:
“几位客官,这是你们的房间牌,分别是天字号,地字号,玄字号。”
“好的。”
山栀问了多少钱,付了房费后,才接过牌子,拿着看了几眼,就踹兜里了。
宋丁云扫了一眼牌子上的繁体字,有几个自己都不认识,好奇的问:
“小姑娘,你识字,上过学吗?”
女孩子笑眯眯的点头:“曾经跟着先生学过几年。”
“原来如此。”
宋丁云看了她几眼,跟着女孩子上楼。
刚走了几步,余光就见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串鲜卑人。
为首侍卫模样打扮的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一看就十分暖和的厚帽子。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侍卫。
果然,紧接着进店的男人,高鼻梁,深邃的五官。
带着一顶华丽的狐狸帽子不说,还披着一件价值不凡的狐裘大衣,腰间挂着一把大弯刀。
大弯刀上,还镶嵌了数颗墨绿色和红色的宝石,使得弯刀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感。
段匹磾一进大厅,就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
顺着视线看去,对上宋丁云的目光。
段匹磾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被人保护得极好富家少爷。
这世道,一身如此干净的气质,太少见了。
一双这么干净的眼眸,也太少见了。
宋丁云没想到自己打量人会被对方给发现了,暗想他可真敏锐。
不过都看到自己了,宋丁云自来熟的对着对方露出个笑容。
随即转身上了二楼。
没看到,大厅里,段匹磾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
知道宋丁云一群人消失了,段匹磾走到柜台旁,用标准的汉语询问:
“刚才上去的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负责登记的女人看着段匹磾气质不凡,也没有露怯。
毕竟洛阳城,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了,一脸从容笑着解释:
“抱歉,这位客官,奴家不能透露那位客官的名字。”
这本来也是这个行业的规矩,女人没想到自己刚说完,男人身边的侍卫突然伸出大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快说,不然杀了你。”
不远处,正在吃饭喝茶的人齐齐停了下来。
不过看着段匹磾身边的一群大汉,没人上前。
女人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但女人以前这种人见多了,要不是家道中落,这些人也配不上自己给他们做登记。
骨子里身为汉人的骄傲还有的,颤抖的声音道:
“客……客官,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草原。”
段匹磾没想到女人会说这个,扫了眼女人身后挂在墙上字画的落款,一抬手,侍卫立马收了刀。
段匹磾一脸笑容的道:“你说得对,这里确实不是草原。”
“不过,你或许不知道,我也不在草原。”
“开五间上房。”
女人摸了下脖子,摸到一点湿润,脖子破皮流血了,只是不严重。
深呼吸了一下,女人才恢复正常表情,“好!”
随即一边询问名字,一边动作利落填写信息,给房牌,收房钱。
一会儿后,段匹磾一行人在一个店小二的带领下,往楼上走。
走上楼梯了,先前把刀架在女人脖子上的侍卫才不解的小声问:
“大人,她如此无理,就这么放过她吗?”
段匹磾摸着腰间的弯刀,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用她们汉人的话说,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动用其他的。”
“况且一个女人而已,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要是惹来一身骚,那可平白添了些麻烦。”
一旁的侍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人英明。”
晚上,洛阳皇宫。
虽然是晚上,但是灯火通明的,犹如白昼一般。
宫女太监们陆续端着各种美味佳肴往一座宫殿而去,不远处宫门口,也陆续不断有豪华马车行驶而来。
宫门口城墙上,宋丁云穿着一身侍卫的服饰,盯着下方不断从马车里下车的人。
远处,走过来一串高大的鲜卑人,片刻后,这串人来到了宫门口停了下来。
跟在马车身旁的侍卫走到马车车窗边道:
“大人,到了。”
片刻后,车帘被掀开,走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段匹磾,二十九岁,辽西鲜卑人,幽州刺史,鲜卑段部部族大人,段务勿尘的儿子,段疾陆眷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