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向门口,高大而修长的身影走路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本是背着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搭在门闩上,然后猛的一拉,秋桐扑了进来。
他及时侧身,以至于秋桐都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愣愣的冲着地板扑去。
还好她惯性不是很重,她及时刹住了车,不然脸冲着地板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秋桐回过神来,懵懂的转过身去看向那男子,背光阴影下的侧脸轮廓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赶紧跪下行了大礼:“世子爷恕罪。”
边行礼,胸腔中悬着的那颗心边缓缓落了下来。
余择言没应她,只是依旧高冷的直视着面前的空气,缓缓吐出来几个字:“给世子妃梳洗好了,等我回来。”
空气中顿时寂静了,刚走到外间的顾念直接僵在了原地,她仿佛自己听错了话一样。
虽然这确实是夫妻间的义务,但是面对没有感情基础的余择言,看着有时候就咬牙切齿的余择言,就算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无法冲破自己的心里防线。
余择言转身要走,在他刚要跨出这门槛之际的时候,顾念还是叫住了他。
“你等等,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向前走的步伐依旧是大步流星,剩下一个遥远的背影回的话随着风吹了过来显得无比空洞。
“等我回来再说。”
顾念气得跺脚,心说这余择言真是王八蛋一个。
一旁的秋桐脸色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劝慰道:“姑娘是和殿下吵架了么?”
大喜之日就吵架,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她望向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虽然天色已晚,但下午那阴沉的天气着实让人烦闷。这么好的日子却不是晴空万里,更没有什么天降祥瑞。
顾念转身离开,回到卧房中一句话也不想说。
过了没一会儿,丹璃便悄声走了进来,她感觉到了屋内异样的氛围,心里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道:“世子妃,奴婢奉殿下的命令来伺候世子妃沐浴更衣。”
顾念本是想跟他抗争到底的,但一想跟他对抗没什么好的下场不说,还会让自己在这世子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虽说有顾家在背后给自己撑腰,但毕竟也不能事事全都仰仗着顾家。
正好脸上涂着的厚厚脂粉也是闷皮肤的很,赶紧让他们卸下来吧,自己还舒服点儿。
她点点头,然后坐到铜镜前,秋桐和丹璃两人便开始给她用热水卸掉脸上厚厚的脂粉。丹璃从桌子上拿起一瓶小圆盒状的香膏给顾念细细的按摩着脸。
手法比秋桐轻柔多了,像是在脸上进行按摩,令她十分享受。
秋桐则是取下了她双手上带着的金戒指手钏等一系列金饰珠宝,将它们放在盒子里一一收好,那些繁重的金饰在吃饭前便卸下了。
隔壁沐浴间烧好了滚烫的热水,顾念进去沐浴时不喜欢别人在一旁伺候,便打发了秋桐和丹璃两人在外等着。
没过多长时间,她便起身沐浴完毕,随便裹了跳宽大的浴巾便出了沐浴间。
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答着水珠,她背过身去,光滑白皙的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颈肩柔顺的曲线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少女曼妙的身材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更是清瘦的能看见骨节分明。由秋桐伺候着穿上了亵衣,外边裹了一个宽大的绸缎外袍,头发还是半湿不干的。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而来,门砰的被打开了。
只听到沈焕喊:“殿下回屋了!”
秋桐连忙回隔壁看,只见那平日里气质雍容的世子殿下此时此刻正狼狈的被沈焕和一个粗壮婆子搀扶着,身后还跟了几个要闹洞房的贵族子弟。
余择言脸颊通红,像是喝了许多般,双眼迷离,嗯嗯啊啊的在哼唧着些什么,话说的都不太利索了。
“公子喝多了,劳烦世子妃多照顾一下。”沈焕对着秋桐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的那几位贵族哥儿便要吵吵嚷嚷的拍门,企图进来要做什么洞房游戏。
余择言半阖着双眼,看似艰难的张了张口,话还没说一句,便咚的一声倒在了沈焕身上。
这一倒,沈焕差点没扶住他,他和那婆子赶紧将余择言送回里屋卧房休息。
见里边没了声音,门口闹得起劲的这几位贵族哥儿便也无趣,悻悻的离去了。
那婆子累的满头大汗,可见余择言到底喝了多少。
秋桐赶紧从兜里掏出红包往她怀里塞,动作熟练到都不用旁人提。
“婆婆辛苦了,您早点去休息吧。”秋桐对着那婆子说道。
婆子捏着手中的红包满脸笑意的摇了摇头,那红包厚实,怎的也得有几两银子,高兴的当即转身步伐轻快的走掉了。
沈焕去接了盆热水,把毛巾浸湿,给余择言擦着额头,“世子妃呢?”
“刚沐浴完。”秋桐回道。
话还没说完,顾念便迟迟从隔壁沐浴间走了进来。刚刚听到这里闹人的很,门外说话她也尽数听见了,她便也不想过来陪着进行什么闹洞房的活动,于是缓缓将头发擦干才回来。
沈焕冲着顾念行礼,说了句殿下就交给您了便先行离去了,溜的比谁都快。
秋桐还不想走,却被丹璃半拖半拽着离开了卧房,留下顾念一个人站在这屋里凌乱。
她看着床上那像死猪一样的余择言,一脸自闭。
悄声走到床旁边的小饭桌上倒了盏茶水喝,却没想到那本应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酣睡的某人悄悄站到了她的身后,鬼魅一般沉声问道:“有吃的没?”
顾念水喝到一半,吓的一哆嗦,半口水喷了出来,剩下的半口水差点将自己呛个半死。
她猛地转身抬头,对上了余择言那幽冷漆黑的双眸,白皙的脸上像是发烧般红了双颊,烛火的光照着他的瞳孔显得熠熠生辉,一点儿都没有刚才那烂醉如泥的模样。
“你…你不是喝多了么?”顾念问道。
余择言也没搭话,而是拉开一个凳子坐在了她的旁边,拿起她喝过了的那个茶盏又倒了一盏,仰头一饮而尽。
话说的太多了,嗓子有些干痒。
一盏不够,又喝了一盏。
然后又是一盏、一盏。
像是几天没喝水般。
直到那茶壶里的茶杯他饮尽后,这人才缓缓开口道:“我要是不装醉,今晚你可就真出事了。”
余择言果然是余择言,嘴炮小王子就是他没错了。
他的声音中还有些喑哑,语气却十分平静,大言不惭的说着毫不知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