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也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人。
等待着周钊到来的路上,余择言又抱紧了滚烫的暖炉。
想必是丹璃给他换了新的炭火,这暖炉滚烫。
自己不到一会便已经大汗淋漓,满背全湿。
额间细碎的汗珠,散乱的头发,真是像极了刚刚一觉睡醒后大病在身的患者。
他特意将呼吸都调的极慢。
他曾经调查过,虽然周钊不在日暮宗师排行榜上,但是据说他的内力列其前五。
更有甚者,说他的内力,在九成。
九成是什么概念?
比余择言都高。
十成是登顶,目前世间绝无。
九成罕见,世间只有寥寥数几。
就连余择言这么天资聪颖的隐藏高手,才修到了八成。
幸而两年前上元神山那一战,周钊本人不在。
如若是周钊在,余择言感觉十个自己都救不回来一个权寅。
外边明明没有脚步声,却听见丹璃在门口问好。
“周大人,里边请。”
丹璃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便是脸色不明的周钊。
好厉害的轻功,轻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余择言心思一沉,脸上却还强撑着微笑待客。
周钊仔细的观察着余择言的脸,看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倒不像是装的。
再看他艰难起身准备下床,自己连忙将余择言扶了回去。
扶他之时又观察到了他湿透的后背,和靠近时那滚烫的体热。
的确不像是装的。
“你就别起身了,快躺着吧。”周钊说道。
他倒是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床前不远的榻桌上。
“有劳周大人费心了,还特地来看望一下本殿下。”余择言声音喑哑,轻声说道。
面子上的客套话,他最为拿手。
“无妨,我刚从宫中出来,也没有什么事。在这西京城内相熟的就只有你和三殿下,听闻你病了,特地来看看你。”
没想到这周钊也是个双面人,他面不改色的套着近乎,大言不惭。
丹璃奉上了新鲜的茶水,周钊正拿起茶盏细细的闻着。
他闻了又闻,才缓缓喝了一口。
非常谨慎,像极了担心余择言会在这茶中下毒。
即便他知道,余择言不会在这茶中下毒的。
自己进这世子府是好多人看见的,如若他堂堂上元国丞相死在长宁府中,上元与余朝必有争执,他余择言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还是非常谨慎,由此看得出真的是十分惜命。
“周大人有些客气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余择言问的很直白,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周钊倒是愣了一愣。
自己倒是真还没编好个理由呢。
他便脱口而出:“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余择言冷了冷脸,内心骂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您看完了就快些回去吧,我怕给周大人传染上伤风。”余择言依旧将话说的很直白,话里话外的含义都是驱客之意。
他都想一拉被子将自己蒙死在被窝里了。
周钊也不急,仍是慢慢的喝着茶。
直到他喝完那一壶茶,才缓缓起身。
“世子殿下好生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了。”
周钊躬身行礼,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余择言百思不得其解。
他难不成就是单纯来看望自己的?
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谁能信他安的什么好心。
定是有什么事情,定是有什么事情…
他有些坐不住脚。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同时,顾念却静下心来刻苦提升自己的内力。
杜若清的死,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就是在这个世界,命掌握在两种人手中。
一是武功高强能保命的自己,二是武功高强能取你命的别人。
无论是昨天夜里的争吵也好,余择言的行事不轨也罢,都在警醒着她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
用完午饭回到屋里后,趁着院子中没人的安静,她又仔仔细细的将那古籍认真翻看了一遍。
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东西一天附着在她的体内,就有一天不能使用。
余择言想用他来汲取人的意念,完全得等这珠子从她体内取后。
可偏生这古籍上最没记载的,就是将这摄魂珠取出的方法。
其实那夜的通宵,顾念是看进去了些许的。
她也知道,这个摄魂珠在人的体内寄生是相辅相成的。
顾名思义,宿主好,它就好。
宿主亡,它便亡。
但却可以在某些关键时候保护住自己的宿主。
可是有这底下有一串像甲骨文符号一样的古文,顾念始终是没有搞懂。
今日又翻,她总算又注意到了这串符号。
但是她却没有人可问。
秋桐认得文字,却也未必认得这符号一样抽象的文字。
最终顾念还是把她叫了进来,指着这行符号问道:“你认识这几个字吗?”
秋桐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
“小姐,我哪认识这些上元的古字啊。”
上元的古字?
顾念心中一明,思路顿时开阔了些许。
对啊!这是上元的圣器,记录的文章肯定也是由上元人撰写的。
她何不找个上元人来问问?
这下子又犯了难,偌大的西京城,她上哪找的一个上元人啊…
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余景焱。
听说他的生母是上元的长公主。
不过作为余朝的皇子,他应是从小到大都是在西京生活的吧,哪儿有什么机会去上元考古。
顾念想了想,还是觉得得去向余择言求救。
这古籍也四分五裂的,于是她干脆拿起其中的一页,兴致冲冲的往余择言那院子里跑。
走到院子门口,她又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纠结,自己并不太想见到余择言。
他对杜若清的残忍冷酷,对自己的不修边幅。
争执完过后的行为举止,甚至是深夜归来跑到自己房中利用自己,却嘴中没有一句实话。
可是摄魂珠确是唯一能让自己与他相制衡的东西了。
顾念都是有些失望的。
冥冥之中,她忽然想起新婚那日的梦境。
枯瘦的老者,至高无上的神祗。
警醒清明的话。
她忽然间对世间有神明坚信不疑。
这是古代,丢命和玩儿一样容易。
能回家自然是好的,总比被困在这里强。
只有余择言登上那皇位,她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