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中出了一大神事儿,那就是作为弟弟的诩王,竟是将自己的皇兄三皇子余景焱困在了自己的府上。
这个事儿,倒是不为外人知晓,但是诩王府上知道内幕的,差不离都吃了个大惊,有些人还兢兢战战,觉得自家主子疯了,生怕连带着自己来个砍头的大罪过。
诩王的确是疯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特别是,在父皇面前。
夜色深沉,似乎是静悄悄的诩王府上,小厮们神色匆匆,一脸严肃。毕竟锦王,今夜被自家主子扣在了王府上,真的是容不得半点倦怠。
“你抓紧让老五来见我!”余景焱气得真叫一个火冒三丈,感觉火气都要从鼻子眼睛里向外冒。
诩王还算有点仁慈,没有对着这个小男孩下手。
重点是若不是余景焱害怕诩王对着小男孩下手,定是会冲出包围圈,谁愿意在这受这个气。
“三殿下也别为难小的,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小厮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将那食盒放在了余景焱的房间里,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抓紧带我去见老五!”余景焱长吸一口冷气,静心说道。
“小的不敢。”小厮为难的表情简直让整张脸都快扭曲了,腰低到不能再低。
余景焱伸手就拿那个茶盏砸了过去。
咻的一声,那茶盏顺着抬手的弧线正正好好的贴着那小厮的侧脸飞了过去,然后啪嚓一声清脆的声响,茶盏摔的细碎。
小厮摸了摸还沾染上了点水渍的侧脸,心脏怦怦直跳。
他能够稳如泰山的站在这里,都已是不易。
“抓紧给我滚!”余景焱气的要命,感觉就今日一晚上,自己怕是都要被气出来了心梗。
那小厮不但没滚,反而又从食盒中掏出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玉金樽茶盏,小心翼翼的呈了上去,然后又拿起装满新茶的茶壶,小心翼翼的给他倒满茶水。
接着,他马不停蹄的去将那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碎片收拾了个干净。
在几分钟的时间内,一切都迅速的恢复了原状。
真的是令余景焱叹为观止。
“你帮本殿下带句话给老五,你就问问他,他就不怕本殿下失踪了,宫内宫外都会派人找我?”
余景焱刚要拿起那茶盏喝水,却听到了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他那水还没咽下去,听到传来的某一声音,差点没呛死。
“不怕。”房间里木门的转角口,诩王缓缓的推开进来。
他的目光注视在桌上那些早已凉透,却分毫未动的凉菜。
茶水酒食样样齐全,全都到位,他不吃,真的是不识好歹。
不过自己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这样的场景和境遇,谁又会有心情吃的下去饭呢?
诩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他慢步走了过去,缓缓的坐在了余景焱的身边位置上。
拉开那个木雕花凳子,刚刚坐下,便拿起来了筷子。
“吃啊,三哥怎么不吃?”诩王夹了一筷子饭桌上摆盘最靠外的那道菜,是道凉菜,糖拌柿子。
放入了嘴中,轻声殃及道:“好吃,三哥尝尝?”
余景焱这才接过了小厮递给他的筷子,也顺着诩王吃的东西吃了一口。
这不是害怕他给自己下毒么…虽是饿了,但硬是撑着没敢吃,瞧着他自己也吃,自己便放心了。
柿子入口,余景焱瞬间怀疑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
他猛地将那柿子吐了出来,啧,好他娘的咸。
不是用糖拌的柿子吗?怎的还用的是盐…
余景焱的脑袋虽是不够灵光,但是看着诩王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意,大概也能猜出来三分。
这不就是暗地里阴戳戳的示意自己多管闲事吗?
真有意思。
余景焱瞪了一眼诩王,等着看他吃下一道菜。
可是没想到,诩王却缓缓的放下了筷子,然后喝起了茶水,根本没有再继续吃下去的意思。
“三哥还是得吃点儿东西,不然这一晚上饿着了怎么办?”诩王轻笑,拿起那茶盏放在鼻下闻了一闻,又抿了一口,看起来心情不错,很是惬意。
他见余景焱仍是没动筷子,便又添上了一句:“放心,没毒。”
余景焱现在真的是被这个变态无语到没想法了。
“你就真的不怕我府中的人找不到我,找到你这里?”余景焱轻声说道,他已经,十分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了。
诩王摇了摇头,“怕什么?”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自信过头的自负感。
“就算是找到我这里了,咱们两兄弟喝酒,又有什么问题?”
“你就不怕我说出来?”余景焱追问道。
诩王又摇了摇头,“不怕,可是你就不怕,那个小男孩的安危?”
他怕这个干什么?有筹码在自己手上,他有什么好怕的?
余景焱所累,就累在了仁慈这两个字上。
不该管的闲事莫要管,不该发的慈悲莫要发。
余景焱的神色一凛,话语中带尽了讽刺的意味:“原以为出身是无罪的,可是你为何要将你骨子里带着的卑劣性现如今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他本以为这么刺激诩王,他便会勃然大怒。
可是令余景焱没想到的是,诩王倒像是觉得不是说自己一样坦然,甚至眸子中还闪现出一股玩味之意。
“嗯,你说的没错。”诩王点点头,大方的赞同了余景焱的话,“我就是有骨子里的劣根性,有后天不公平导致的戾气浓厚,可是现如今,要被册立为东宫的是我,不是你。”
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是我,不是你。”
“你听清楚了吗?国之储君,未来余朝的权力巅峰,是我,不是你。”
诩王突然哈哈的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这件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话糙,理不糙。
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明日,便是他期待已久的册封大典了。
余景焱一言不发,沉寂的看着面前近乎疯狂的男人,心中感到有些莫名的悲哀。
他怎么能,就这么确定,这位置,就一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