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神色一凛,目光像刀一样刺向公玉珊:“你别掺进来。更别多嘴。”
“你对我如此狠心,枉得我待你如同至亲。”公玉珊回嘴,当吴越转头走开后,她眼泪涔涔而下。啊,她的傲骨呢?她的自尊都哪儿去了?
既然他执意要杀人,一心要杀人,那她,为了跟着他,吃多少苦也在所不辞。
就算遭人唾弃、被恨之入骨,那也无关紧要。重要之人,有他便足矣。
初皊篟,穿着白底绿条纹的衣服,黑色长卷发。
她视公玉珊为姐姐。
身为初家女性继承人,从小被寄养在晴遐岛长大,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之心,灵动清纯,清丽可人,相比少了许多喜形于色的丰富情感。
就像荆秋水曾说过的,自己虽然是个年轻女孩却不擅长表情达意,相对于同龄人修养过高而无法在公众场合展现嚣张气焰,甚至保护自己,来到初府所在的城里,对陌生男子的表白,感到困扰等。
初皊篟就是初琸、公玉璘以及公玉珊所保护的对象。之前在晴遐岛过着梦幻般的无忧生活,如今来到初府所在的地方,她也体会到了世俗的烦恼,虽然她其实算是足不出户了。
而兄长初琸,他自幼在城中长大,经历过不少世间风雨,遭过不少陷害——既有是能人的劲敌,也有不自量力的下三滥——然而顽强如他,都一次次化险为夷、挺了过来。因此,虽屡受挫折,然而不但没有被打败,反而让他越战越勇,成为一个更强大的人。
身为初府的贵公子,不同于阿璘舞刀弄枪的骁勇善战,阿琸是位谋士——气质华贵而富有魅力,优雅而慵懒,但眼光锐利、思维敏捷。习武方面,身为初府的公子,从小接受的训练自然不差,轻功更是十分了得。
而且他为人渊清玉絜,美名远播,就连来自城外的阿潇他们都有所耳闻。
此时,初皊篟正站在闺房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院内四个人,与阿琸哥哥谈话。
武天潇、武天峻、荆秋水、金娇四人,面对着初琸。
而站在初琸身边的,正是那名拿走了他给的药的——黑衣人。
阿潇心想:看来初琸果然如传闻所言,高风峻节,收留了这受伤可怜、无依无靠的顾昕。
“你堂堂异国皇子,我初府与你无仇,你离城又何妨?”初琸冷言冷语。
果然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武天潇道:“原来在下如此不受欢迎,了解了。”
“文公子已告诉我说,就是你让华府大乱。怎么,如今要闹到我初府不成?”
背叛吗?呵。
“这位兄台,何必暴虎冯河,自找麻烦?”武天潇想到自己被人背叛,面对黑衣人,不禁尖酸起来。
“我问你话呢,你家在此的名声可算是糟透了,请你别白日做梦——以为能在此享有优待。”
原来此城传遍了流言蜚语,武氏兄弟已无立足之地了。阿峻出声:“在下知道了……不过,这些闲言冷语,请初公子切莫相信。”
“闲言冷语?”初琸嗤之以鼻,“难道华府那被夺走数十条人命都是假的么?”
这是事实没错,但……武天峻屏气慑息,他想不通为何黑衣人——文公子,会出卖他们。是为了避免他自己的嫌疑,明哲保身么?
“我们来不是来打架的。”金娇道。
“真巧,我听说你们在华府也是这么的。”初琸冷眼以对。
金娇身为贵族宫主,很少这样被人以这种眼色看待,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但她落落大方道:“华府是华府,初府是初府。身为麒麟宫人,我向您担保。请您不必担心。”
初琸他虽是初府的主人,但麒麟宫宫主的话,他也不能无视。
“我只想知道,这位黑衣人文公子,究竟是怎么说我们的呢?”武天潇对此有些执着。
柳泉奕从所居之处——澄观居出来,一路来到翠荷园。这里是每年夏天宋柳相会之处。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二人仍约定再次会面。
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个褐色短发、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
那便是宋剑生。一双褐眸炯炯有神,外表俊逸,性情豪迈。身为侠客,是柳泉奕的好友。每次遇到麻烦,宋剑生都会到柳泉奕家——澄观居里避难。
他本来是宋氏道家剑道的继承人,殷实人家的贵公子,曾面对炅颖发誓——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后,一定会来娶她。
柳泉奕见他已坐下来独自饮酒,便告诉他:“剑生,秋水的朋友,见到了炅颖了呢。”
“啊,炅颖么?”宋剑生正在倒酒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抖,还是被故友柳泉奕发现了。只见宋剑生举起酒杯,他的思绪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
当年自己还处于年少轻狂的年纪,加上被家人逼婚,不羁的自己决然与家里断绝关系,只身闯荡江湖,去冒各种险,寻找各种流失宝物与秘籍。但数年后来到重建的炅家,却得知心爱的颖儿在一场战乱中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早已离世。
仅剩的意志坚定的人拖着疲惫的身体,靠在墙头,看到四周残阳如血,断壁残垣。夕阳斜下,错失尘缘、心存执念、抱憾终身,悲伤欲绝的自己,痛不欲生,拔剑欲自刎,却被柳泉奕救下。
此事件对他造成深深伤害,并习得“残阳喋血”,他宋剑生的剑,也算有了必杀技。
若说柳泉奕是宁静的夜——表面危险,内心温柔,重情义——但只是针对自己在意的人;宋剑生就是躁动的昼——外表开朗,风骨霸气。
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宋柳是黄金搭档。
宋剑生为柳泉奕倒酒,后者弹起琴来。琴仙之音,引商刻羽,六马仰秣,更惹来飞鸟停步驻足,倾耳倾听。
炅颖,与宋剑生本是好友。家人死后,炅茏与自己分离后,炅颖割发、投靠了血雏组织。她成了“毒仙子”。本来是千金小姐,可她的眼神令人望而生畏。比起姐姐,她更危险。
柳泉奕担心,炅颖与宋剑生再会则相爱相杀。因为烈性如炅颖,她心中只有宋剑生,造化弄人,未能与他长相厮守——毕竟是凡女,爱情上的失意,把她变成一个的暴戾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颖儿。”
“不,是颖。”
“以前她都是自称‘颖儿’的。”
“她现在都是自称‘颖’的……你也知道了,现在的她与过去多么不一样。恐怕你根本想象不到她的变化有多大。”
宋剑生苦笑。
“江湖上,人送她绰号‘毒仙子’。”
“闳侈不经,何出此言?”宋剑生皱眉。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酒酣耳热的宋剑生,借着酒兴,面红耳赤道:“你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天才,懂得什么叫失去吗?懂什么叫恋情吗?”
平时,虽然自己属于宋剑生眼里那种“文弱的书生”,但他也是不敢轻易招惹自己的。柳泉奕明白旧友一定是因为炅颖和酒的缘故,才会如此兴风作浪。
一改往日的敦默寡言,反唇相讥:“叫苦连天是没用的。我看你就是借酒壮胆,得了酒瘾,不发泄不行吧。”
“你小子,该打!”
“怎么看也是你个习武之人打我这个琴人吧?你欺负弱小不成?”因为深谙友人的秉性,他故意这么说。
宋剑生狠狠将酒杯敲在石桌上,差点把酒杯敲碎,恨恨道:“就算我瞧不起弱小,但也不是那种随便欺负人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不是……”
痛恨吧,发泄吧,这样简单点,你也能好受点。柳泉奕默想。
渐渐地,宋剑生声音弱了,呐喊声转为哭泣声,埋头暗暗哽咽起来。
唉,堂堂一个男子汉。柳泉奕心想。眼见故友悲不自胜地伏案而泣,往日的凛凛威风早已荡然无存。柳泉奕只是淡淡一句:“剑生,你喝多了。”
见到故友走了,留下形单影只,黯然销魂的自己。
指尖抚动不断,琴音未了,一曲微带伤感的送别曲,在这萧瑟的季节,几许微凉,更显哀婉。
金娇现在才知道,霍霖霏是凌霜教的重要人物。
要说霍霖霏,那可是凌霜教上下皆知的人物——以叛逆出名,强烈的手段也树立了不少强劲的对手,但仍保持我行我素的作风。多年前敢以不畏的叛逆精神,去照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来行动,完全无视师姊们的管教,因此经常受到凌霜教严厉的处分。
不愧是凌教主的义妹,有着凌霜教人那种空灵的气质。
金娇、霍霖霏、轩辕珠儿、蓝沁儿四位少女,年纪相近,很快建立了友谊。
阿娇直觉感到霍霖霏是个深明大义、聪明大度的女孩子,有着超越其年龄的成熟。
阿娇隐约觉得霍霖霏褐色的纯洁眼瞳中,虽然闪着睿智的光芒,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深情动人,但却隐隐流露出伤感。这恐怕与她父母双亡的悲惨经历有关。阿娇虽然只见了她一眼,就觉得霍霖霏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霍霖霏呢,却不认为麒麟宫的人能好到哪儿去。当她如此直言时,换来的只有金娇的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