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尚年少的修昭听过之后还曾回府向老爹说起过这档子事。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他爹口里别人家的好儿子杀父弑母,“真是堪为年轻儿郎一代表率”。
这句话是大将军经常对儿子提起的。
彼时,修昭只顾嘲笑老爹,将这话送还了去,直把一生不善言辞刚正不阿的大将军气了个半死。
少将军此时回想起年少时的骄狂,也很是不大自在。
“其实当年京城闹得风风雨雨的,好多事我也只是听说,如今看来他既没被烧死,莫非当年黎王府里另有隐情?”
“与我何干?”
修昭闻言,侧首多瞧了她两眼,方转身落座,不紧不慢言道,“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好事儿,可你这心未免太宽了些,本该葬身火海的人突然投奔于你,你竟丁点儿不盘查一番?”
少将军自个儿斟了杯茶解渴,“他那脸,应该也是未曾动过的吧?”
他此时深陷王府妻妾争宠,黎王大义灭庶的桥段里无法自拔。
修昭是极为喜欢这种看似迷雾重重,却又即将被他亲手一步步剥丝抽茧的感觉的。
“你怎知我没查?”
长安回身,拂袖落座于他对面。
“倒是不必翻来覆去将他生平查个底朝天,他有目的,心中自有成算,如此方会用脑子行事,且他之所求与我并不冲突,于我而言,倒是能省下许多心力,何乐而不为,于他于我,皆大欢喜。”
已经许久不曾听见她一口气说如此多的话了,少将军此时本也无意将大好时光耗在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上。
“罢了,你既然心里有谱儿那我也不多话,免得讨人嫌,正事儿回去再谈,今儿既然来了,你必是要让我看一眼那乌衣花魁的。”
旁边刚被白鹤传来伺候的丫鬟很想上前告诉眼前的这位贵公子,那是魁主。
乌衣楼的魁主,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花魁。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公子着实没什么架子,言谈间也随和得紧,到底是年轻,竟不知不觉间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修昭为人向来旷达,倒也未曾斥责,只是少将军十分不解,花魁与魁主有何区别?
那不都是青楼里最美的姑娘吗?还有个高低贵贱之分不成?
虽是疑惑,然少将军是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此等琐事上的,对着那丫鬟便道,“你们这儿花魁的竞价何时开始?”
他问得诚恳,那丫鬟索性便权当听不见他的花魁二字,恭恭敬敬垂首行礼答道,“回公子的话,待周姑娘这一曲唱罢便该是倚华姑娘登台了。”
少将军闻言,难得摆出了几分气势,“行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慑于他一瞬的威风,俄而便只剩下他们俩人。
少将军摸了摸自个儿腰间,又想了想自个儿俸禄,着实难过了一会儿。
然他在外向来随性也随意,是以十分理直气壮地直视前方,朗声问道,“长安,你的银票呢?”
“我可以将人唤来,只是你需得应我来日一诺。”
修昭闻言,难得迟疑了一会儿。
长安与他是自小的情谊,又岂能不知他此刻所想,徐徐道,“放心,必是你力所能及。”
少将军反应难得快了些,“反正我自小应承你惯了,但你是知道修家家训的,可不能害我挨板子。”
“你在回南做的这些,哪一桩不够你挨大将军六十板子的?”
长安郡主难得十分认真地望着少将军好奇道。
修昭被噎得狠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强迫自己谨记面前这个人打不得,打不得,打不得……
“条件谈妥了,花魁赶紧给爷带过来。”
少将军决心要找回场子。
“你将人都赶跑了,难不成让我去给你找姑娘?”长安郡主十分自然地道出了疑惑。
连续吃瘪,修昭倏地一下起身向前方众人处大踏步而去,“不劳大驾,本将亲去”。
倒是很有几分怒气冲冲的架势,长安郡主如是想着。
少将军前去人堆里凑了会儿热闹,而后跟在他身后回来的是一位样貌姣好,面带英气的女子。
他入内便大步上前落座,也不说话。
那女子落后数步一路低首前行,近前见着前方的人便行礼道,“殿下,主子临走时吩咐了,倚华姐姐下台后便来。”
长安此时便是不看向修昭的方向,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灼灼。
果不其然,修少将军哪里是能耐得住的性子,当下便惊道,“人总是要来的,你方才竟还戏耍我半晌?”
若非遇着了这个白鹤叫来伺候的丫头,他还指不定要被她戏弄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这里,少将军忍不住转眼看向那正等着叫起的丫头,“你唤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