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凉意最后收笔,沾了墨水的毛笔搁在一旁,在整洁的桌上很是突出,人是把信给折好了。
“茂予,尽快送到良妃娘娘手中。”对着眼前不常露面的人,若不是今日不合时宜,他倒想调侃一番。
人接过信是一语未发的出门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齐凉意嘴角的笑更加的分明,这小子性子是越发的傲气了。
但不得不感叹,原本这小子还应称他一句小叔,只不过人跟在良姑姑身边久了,连他这个“长辈”都不放在眼底了。
哎……感觉自己更为可怜了。
若是从良姑姑那边能得到即时的消息,楚家那小子也不至于在牢房中受皮肉之苦,然而现在看来,这苦还是必须要吃的。谁叫这小子平日里太过放肆,肆意的行为总是让一些人别有关注的。
如今朝中大多是三皇子的人……所谓的忠臣可是时刻想表现一番。齐凉意的眉眼藏着些锋利的锐气,眼底泛着暗光了。
“那老将军的儿子不是一向体弱多病吗,怎么还有气力去赌场玩?”
“更何况斐瑜前几日还跟我通信来着,说京城之内一切安好,怎么就发生了这件事?”
“傅明染,你倒是应我一声……”
顾连祺这才注意到身边之人那越来越黑的脸色,默默的闭嘴了,但是眼底流光一闪,看来平日里与斐瑜时常斗嘴作对的人,也是真实……呃,看着依旧嫌弃他的那副神情,那也是真的性子不好啊!
“顾连祺,这些事情楚斐瑜应该知道的更加清楚,如果……他还能回答你的话……”傅明染眸子一转,看向别处了,眼底的幽光逐渐暗了下去。这京城牢狱可是有名的能进不出,更何况这次就连她这个不懂朝政的人也明白,这个罪名一旦落实,楚家的境遇更为艰难。
没有得到回答,但是脚下的步子越加的快了,傅明染看着前面拎着自己飞快走的人,她是不是说的过分了,毕竟这两人的关系……怕是比她想象中的好一百倍。
玘月皇宫,御书房
屋内的静穆便是平日里的场景,皇宫御书房中偶尔从里面传来一两句咳嗽声,便再无其他,而且近些年……皇上也未曾宣旨让各大臣在御书房一议,不过今日……
“皇上,丞相已经领旨到了。”突然响起的声音倒是破坏了这份宁静,但屋内没有传来声音。
“丞相请等等,大概皇上是……”可下一句话还未说完,御书房的门便打开了,出来的侍童行礼道:“安丞相进去吧,皇上等着。”两侍从对视了一眼,纷纷站在一旁,门口的人……走进去了。
御书房中只有一人坐在堆的高高的奏折后面,暂时看不清面容,进来的人行礼道:“臣请罪,耽误了皇上的时间。”略显年轻的声音似乎召回了书桌后那人游离神思的状态,露出的一张脸,带着些难得的容光神色了。
“安丞相这话莫不是反过来说……是朕误了你的时间。”并不是发怒的语气,但刚刚进来的人恭敬的弯腰行礼,似乎承受不住这样一句君臣之间的玩笑话。
“臣不敢”屋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不少了,座上的人缓缓起身,走近他这算的上是年轻有为的一人之下的丞相,尽管像是认错的姿势,也一样是透着傲骨,这朝中众多臣子,就眼前的人敢说几句实话了。
而且他看重的……是眼前人同那安排上任的天城县县令顾家之子一样,身后没有任何背景,虽都算的上是寒门子弟,但还是有所不同的。
“朕今日召你前来,是为着两件事,丞相可猜得透朕想讲的……”转身之际便是拿出了压在最上面的一份奏折,屋内的人轻瞥了一眼,那双淡如止水的目光有些灵光波动了。
安鸣微微拱手道:“为皇上分忧自是臣分内之事,但是臣不敢猜测皇上的心思,臣今日来其实也是有事向皇上禀报。”
慕启斯看着眼前年纪不过三十一二的人,能做到今日这个位置暂且不说多么不易,就凭今日这份沉得下心的气质,这位置也是该他做得。有傲骨但绝无傲气,自然让人欣赏。
安鸣作揖的手似乎无意识的指尖摩挲着手心,缓缓地抬头露出一张严峻俊朗的脸,那分外分明的棱角透着一股严厉,但光洁的脸庞着实看不出年岁留下的痕迹,只是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得出一个人的经世阅历。
“那朕先听听你的事,看是否与朕想到一块去了。”他这话自知有些鼓励眼前之人讲明他的那番心思了。
“今日朝外发生了一件事,楚家二子被控谋杀了林老将军之子,现在已经被关押在衙门,而将军府是已经白纱满铺,人人穿着寿衣,那林老将军……臣还未得及去拜访。”
慕启斯视线一转,从眼前人脸上移开了,只是目光中透着一股寒气与明了,神情未变,但说出来的话……
“林老将军一生为这朝堂尽了多少力,没想到落得老年丧子的地步,若情况属实,不管是谁都是要按律法处置。”语气含着担忧与惋惜,比之面前之人,已经表明了自身情绪了。
“那安丞相明日便以朕的名义前往将军府慰问一番,若是能寻个恰当的时间,丞相安排老将军进宫,朕也好亲*问老将军,以诉朕心中的话。”慕启斯注意着眼前人没有丝毫神情变化,目光有些幽远了。但是手中的那份奏折放回了原位,今日出这事,原本想讲的两件事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不过看来他的消息似乎滞后了不少,还是说……有人自作主张没有上报。
“皇上的话臣立马照办,还有一件事……与皇上刚刚看阅的奏折有关。”安鸣迎上了眼前人的眼睛,这双泛着精光却时常掩饰睿智而露出一副不太明事理的眼睛,他平静的目光也是经不住的泛起了涟漪,刚刚皇上的话表面看对此事不太关心,但是真正了解其中厉害关系的也就只是坐在皇位上的人。
林老将军手中还有两万兵马的调动权,可是在这京城中的……确切的说是在人世中的牵挂越来越少了,今日连爱子都失去的话,便是没有什么顾及的人或事了。
并不是说老将军有什么心思,也是那份兵权摆在那,早晚是有人惦记着的,更何况或许连老将军心中都明白,楚家虽算的上是京城四家之一,但不是贵族而是商贾之家,与皇室并没有多少关系,这平白无故的……哪会有谋杀之实。
若说是少年之间的相斗失手而为,那将军府也不会如此之快办了丧事,现在百姓之间这事已经议论开来了。
“是吗,那安丞相不妨说说。”人已经是重新坐下了,慕启斯看似无意再次翻阅着摊开的奏折,可是视线停留在落笔之处,顾七言这三个字……当初还是他亲自挑的人。
“天城县县令修书一封送到了臣的府邸……”安鸣看着座上人的神色,自己脸上似乎带着犹豫,接着说道:“言明送给皇上的三份奏折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欲通过臣之口,询问是否皇上对其有不满之意。”
不大的声音在屋内似乎带出了回音,不满之意……座上的人那眼角因笑不甚明显的皱纹都显现了,这年轻人口气不小啊!
“那安丞相可有回信?”一个是天城县县令,一个是朝堂丞相,两人互通书信的消息若是被旁人知道的话,他这耳边估计又要起风声了。不过……眼前的人,当真是不怕他怀疑吗?
毕竟如今朝中……他那三子的人也已经安排过半了。对于在底下折腾的皇子,也不应限制的太紧了,否则如何能知道谁是更好坐他底下这个位置的人。
“臣等着皇上的旨意,刚刚皇上手中拿的应该是顾县令上呈的奏折,既然皇上确收无误,臣自是等皇上表明意见,之后再尽臣的职责。”好一句尽职之话,慕启斯合上奏折,不过是那年轻人因为天城县管理的问题特此上报,他关心的倒不是这一点……而是天城县与京城的生意往来,据说在这一块上,其中的门道不简单。
“此事明日早朝时朕会言明,不知安丞相可还有什么事要禀报的?”座上的人仿佛从始至终神情未变,只是看向屋内站着的人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了。
“关于将军府之事……臣还有一话要说。”安鸣神情有些改变,似乎染上了些许担忧。屋内顷刻间的气氛,有些严峻了。
“顾二爷,不是小人不放,而是这着实让人为难。”傅明染看着面露难色的衙役,视线转向了身后关着的一扇扇狱门,都已经到这里了。
“是吗?看来你我的交情不够啊。”顾连祺脸上浮现了惋惜的表情,看了傅明染一眼,似乎有想走的意思了。
“顾二爷,您这话言重了……”看的出衙役额角边似乎渗出了细汗,渐渐的脸上下了决心似的,“那您快些出来的好,至多半个时辰。”
话一松,傅明染的神情其实有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放松了。两人对看了一眼,顾连祺点了点头,等着眼前的衙役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