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启斯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蒙统帅,这些年来也是一直尽职尽力,这刺客一事……怕也不是空穴来风,皇宫中吸引这所谓的刺客的可不仅仅是人。
“蒙将军职责所在,朕若怪罪的话则是不近人情了。”皇上摆手之间已是将原本空中凝结的气氛化解了一些,安鸣淡淡的视线在蒙平羽脸上划过,后者却也是目光对上,不苟言笑的神情多了几分静默,然而两人之间流露出来的东西很是浅显。
“臣今日起便加派人手宫防巡逻,还请皇上放心。”蒙平羽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却是眼眸有些轻掩,坚毅的面容之上多少浮现出一丝柔和之意,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能说上话的人并不多。
“有蒙将军在,朕自是放心的。”
“臣告退。”
反而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安鸣听着这般对话,想来皇上现在还不想说出实情,但虽说是从蒙平羽手中借出去的人,但实则也是皇上的人,皇上此举……不过是在缓和着什么,是在等着两院赛事结束吗?
“安丞相也是听到了,不知有何看法?”慕启斯突然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人,眼里有些打量的意味了,今日眼前之人……似乎心事重重啊!
安鸣清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原本推脱有事而拒绝前往沧澜书院,却不想皇上今日当真招他入宫商量政事,天城县一事若是此时派兵下去,势必将引起各方关注,而且他心中隐约觉得皇上多少是知晓其中一二,这消息应该也是良机坊传回京城的。
至于昨夜这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安鸣的眼神突然一暗,莫不是……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刺客的目的若是没有得逞,想必还是会出现的,蒙将军加强防备是在情理之中。”依旧是这般淡漠的语气,已经坐下的人有时候也在怀疑,怀疑眼前之人……那随时有能力反叛的忠心。
“撇开此事不谈,朕倒是还有一件事想与丞相说。”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看到座上之人眉眼间仿佛覆上的一层薄冰,可却在眼前人视线看过来之时,眼角的笑意再次出现了。
安鸣自是摆出恭敬祥听的姿态……
“想来丞相不仅要操劳政事,府中之事也是要费心思打理,朕想着若是有人能替丞相分担一二,朕也是较为满意的,所以若是安丞相没有意见,朕便赐婚于你,如此一来府中有个女主人也是省心多了。”仿佛说此番话的人嘴角的笑意都快满溢出来了,但看着他面前之人的神色,除了眼底那捕捉到的一缕流光,神情依旧啊!
这便是不愿了,不愿也是在意料之中。
“多谢皇上好意,只是臣打算在两院赛事过后便接回臣过世兄长之女,那孩子如今也快十四了,想来也能管理着丞相府。”安鸣今日将此事说出,也是经过一番深虑的,渊阁说出的话自是不会反悔,便是就等两院赛事过后,他再将这还未认识的孩子接回来。
现在先向皇上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哦……朕倒是从未听丞相谈起过,朕还以为丞相家中只有你一个独子。”说话的人露出了些许讶异带着几分兴趣,这件事他这个做皇上的可是都没有查到。
安鸣一贯清冷的神情像是被撕开了,此时更多的是一种缅怀般的静默,“家中双亲去世的早,安家也只有臣一个孩子,兄长是臣的八拜之交,自是他的遗孤臣应该收养的。”这番话说下来,气氛有些冷起来了。
座上的人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渐渐不自然起来,似是隐藏着什么东西。
“丞相有此心便是好的。”若说起遗孤……当年他那皇弟也是留有一个孩子。只是时间一长,他似乎都忘了。座上的人四十余岁年纪的面容上竟出现自嘲的神色,颇为令人深思的。
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看着门外的天色,却是马上要到晌午了。
沧澜书院
“时间到,现在公布第二场比赛的结果。”正准备退场的慕天行倒是有些意外,天靖书院的学生中还有如此聪慧的少年,确实是出乎他意料,不过此番各院都有两个学生入了决赛,看来还是十分公平的。
“第一名,天靖书院江御,第二名,沧澜书院李应,第三名,天靖书院白晓……此刻起两个时辰后再进行第三场比赛,各位可前去休息。”高台上的人话一说完便是退场了,慕天行向身边两人告辞,头也没回的离去,容颜因着浮现的笑意更为绝艳,两个时辰……能做的事多了。
场内的人群也开始离散,只是对于赛事结果自会议论一番……
“没想到今年天靖书院的学生如此厉害,看来最后哪家书院赢得比赛还说不定了。”
“是啊!第二场比赛中沧澜院长出现了,可是迟迟不见天靖书院的院长露面,原本以为是为了避免尴尬。”
“但是沧澜推荐的那少年同样没有出现,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否担的起这任务?”
众人如同进来一般,声势颇为浩大的离开了,随着不断说出口的话以及旁人听入耳中的,场内仅剩下的几人,大抵是天靖与沧澜的先生,白祈身边站着的齐凉意,脸上已有离开的意思了。
未等齐凉意开口,原先领路的那人又走了过来,脚步匆匆的模样。
“齐先生,白先生,沧澜书院已经备好了午膳,院长邀各位前去……天靖院长已经入座了。”后面一句话才是实质,齐凉意看了一眼身边白祈淡然的神情,若说这赛事无论结果如何对谁都没有影响的话,身边之人便是一人了。
但白祈淡然的神情之下是眼底浮现的幽光,沧澜新来的沈先生……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还有劳先生带路了。”齐凉意拱手说到,既然院长也在那里,想来热闹也不是一个人的。
“两位请。”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本随同的其他人并未站在周围,是已经赴宴了吗?
傅家宅院
密道下的路显得阴暗了些,但直通到底的时候,光亮一时在眼前出现了,木悠跟在自家公子身后,一路上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现在是感觉公子的背影都在发凉气了。
傅明渊目光清冷,眼底深邃的光如同深渊尽头不能轻易察觉甚或寥寥无几会出现的光芒一样,暗光流露已是冷意凛凛,能伤的了林敛的人,世间不过十人。
等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重伤之人,这伤……他还是想象的过轻了。
几近透明的脸色,连一向总是透露出血色的唇瓣已然没有了半分血气,伤口经过了处理还是在一身白衣上浸染出几处血迹,今日紧闭着双眼的人竟是看不到前几日那个温和少年的半分影子,看起来靠近心脏的这处箭伤是致命伤,若不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眼前之人的心脏比常人是偏移了一些位置的,那今日他能看到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这应该是从后背射过来的箭……那人是想不留活口,还是同样的想毁掉一些线索。
“可有派人去通知宋之初?”傅明渊的视线在那处箭伤上停留了一会,算来派给之初的任务若是顺利的话,这回也应该归程了,林敛出事……他相信之初无论如何都会得到消息。更何况眼前人的伤,虽则已经及时服用了丹药,但处理伤口之事之初还是在手的。
只是看情况……这几日的早朝是要托病请假了。
“已经派去了。”木悠脸上同样也是深忧,公子近些日子又要忙起来了。
“将他带回来之时,那支箭可有见到?”林敛应该知晓那时在心脏位置的箭矢是不能拔出的,若是没有……则是……
“发现林公子时,属下并未见到什么利器,当时林公子失血过多,属下怕耽误时辰便及早地回来了。”而当时他是只身前往的,原本林公子说是让他天亮之前在宫外的小树林中等候消息,可是左右等到光线透过密林之时,却是还未见到人影,当时已有预感将要出事了。
直到他沿着设定的路线寻去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人,那时看样子他当真以为……人是不行了。
如今看着自家公子黑沉的脸色,幸好当时他疑惑着去找了,要不然……这又将是公子的遗憾。
不管有没有发现线索,如今这般的景况也已是说明……渊阁被人盯上了。
“派人送个消息去丞相府,就说渊阁请并州县令作客几日,一定以礼相待,三日后人会安然送回来的。”不管安鸣是否相信这套说辞,只要这话传到,朝堂中并州县令的缺席自有人会帮忙解释的。
以渊阁的说法,也不知能否消磨掉些许怀疑,宫中到现在也没传来什么消息,那林敛是被禁卫军统帅蒙平羽所伤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恐怕是在宫外遇袭的。
傅明渊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人,脑海中又是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幕,当时十六岁的少年就在他眼前没了气息,握着的拳头更是紧了几分,答应了老渊主的事绝不会食言。
“林敛……你若是能醒来,我便把你的身世告知你。”更像是一番自我喃语了,床上的人……依旧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