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坐着个头发银白发亮的老人,看上去比我爷爷更大几岁。皮肤褶皱,长着老年斑,人看上去也显瘦,但眼睛还很精神,看到我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您就是王教授?”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国家地质研究院的神仙。
王老倒是和秦老一个样,摆了摆手说:“什么教授不教授的,一个虚衔而已。你就是阿洛说的小天师吧?原来还这么年轻,真是前面有为啊。”
看着王老认真地点头,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空气中的腥臭味,时时提醒我这房间里有些不对。
从那男生口中,我已经知道,秦教授说的我来这里的理由是‘给王老看病’,那么王老应该是得了某种医院看不好的病。
而且就跟这股虫腥味和似有若无的嗡嗡声有关。
我的耳朵和鼻子都是强于常人的,我能闻到能听到的东西,没经过训练的人很难察觉,就像现在一样。
在稍作思索后,我决定扮演‘看病’的角色。也只有先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让对方欠我个人情,我才能更好从这个老人家嘴里问到相应的信息。
我露出一个笑容问:“王教授,您的事我听秦教授只提了一些。还请王老您再跟我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优优,还不给先生倒杯茶?”王老让男生出门倒茶去,自己推动轮椅从写字台后出来,然后弯腰撩起自己的裤腿,“小先生,请看吧。”
我本意是随便看看先,但这一看把我吓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肉眼可见的,王老的腿上居然有一条条青色的斑纹,就像鼓起的血管、老树的树根一样扭曲,布满了整条大腿!
“这……”我顿时拧起眉头。
而王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重重叹了口气说:“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要命的是在半夜十一点到三点这四个钟头。到那时,这腿啊,就像不是我的了似的,像一万条虫子在噬咬一样,疼得我能晕过去好几次!”
子时和丑时吗?正是天地间阴气最重的时间。
我蹲了下来,盯着王老又瘦又黄的腿部看了一会儿,那一条条狰狞可怕的青色条纹遍布各处,仔细看,在脚窝里还能看到个鼓起来的瘤子。
“王老,恕小子冒昧问句。这个情况,是多久前开始出现的?”我抬头问,王老声音洪亮、说话字正腔圆,不会是被折磨许久的人能有的状态,也就是这是近期才发生的事态。
王老眼神佩服地看了看我说:“就在一周前,我……打破了一个誓言,就在当晚,我的腿就成了这样。”
“一个誓言?王老您能不能详细说说。”我下意识感觉这件事的起因很可能会跟方家族有关,王老腿上的状态很像是中了什么蛊了。
王老略有犹豫,似乎在想着这样的后果。我只能安慰他说:“您放心,如果是因为违反诺言而发作,那就只有一次有效。而且,您不跟我说清楚,我没法判断这具体的情况啊。”
“唉,也罢。你是阿洛叫来的人,我也不瞒你。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带领科考队,去过一个古老的山寨。”王老叹了口气,娓娓道来,“那个寨子有些古老神秘的习俗,诡异又可怕。我们离开那寨子时,曾答应过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一直牵挂在我的心头,在一周前我还是没忍住,打破了这个誓言。”
虽然王老没有明说,但那个寨子应该就是方家族的寨子没错了。看来当时那个寨子里的人,在临行前给科考队的人都下了蛊,让他们保守秘密。
不说出去,一切安好。一旦说出这个秘密,蛊虫立即发作。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对放蛊之人的手段感到敬畏。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老都七老八十,当时放蛊的人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两回事。而他下的蛊却依然能分毫不差地发作,这种手段称得上骇人听闻了。
根据王老的描述,让我想起了一个听说过的‘咒蛊’。那是种惩罚性质的蛊,就像所谓的情人蛊。一旦下蛊对象不能保守约定,咒蛊就会发作,不会立即致人死命,但会让人疼痛难忍痛不欲生,达到惩罚的作用。
“我明白了,王老您别急,先坐一会儿,今天我就帮您把这件事处理了。”我起身说道,王老连声称谢,掩不住皮肤下的如释重负。
如果是以阴气、煞气为主的‘尸皿蛊’,那么用朱雀符至刚至猛的阳火焚尽阴气也就是了。咒蛊就有不同,这种蛊传说炼制起来偏于传统,想破蛊也得从物性相克这方面着手。
想到这里,我有些后悔当时把那条火蜈蚣放生了。不过木已成舟的事,后悔也没用,我也只能另想他法。
这时被叫优优的男孩端着茶上来了,后面还跟来一个女人,看上去似乎是他的母亲。那女人举止言谈皆有种书香门第的感觉,是听说有天师来给老爷子看病,不放心而过来看看。
她也来的正好,我自我介绍了一下后,请她帮忙去置办几样东西。分别是一只大公鸡,一条花斑蛇、三把蝎尾草、还有一根苇子杆。
我要的这些东西五花八门,别的还好,那女人一听我还要条蛇,就算在克制的情况下,脸色也白了。
“我认识一个姐姐,在宠物市场打工,我请她买一条送来吧。”优优拿出电话把这件事揽了过去,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那女人去采办别的东西,很快,除了花斑蛇以外的东西都齐了。那只毛色五彩斑斓的公鸡被绑了腿,鸣叫个不停,我看了看鸡冠,这还是只有些年头的大公鸡,鸡冠都有些许金边了。
花斑蛇还没到,我就先把别的东西处理了一些。杀鸡,放血,把蝎尾草捣烂,再混上朱砂和鸡血变成又腥又糊的一碗。
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让王老和优优都露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表情。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做的对不对,这是从《龙虎术录》上照抄的做法,不过面上我还得表现的镇定冷静。
这时候,楼下传来叮咚一声铃响,有人来了。
优优奔下去开门,我站在二楼走廊上往下看,看到优优正从一个女生手上接过一个爬虫盒子。里面正是一条五尺来厂,鳞片呈现黄绿二色的花斑蛇。
我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将蛇送来的女孩。她的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五官很精致,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身后有着一头罕见的及腰秀发,耳垂下面挂着一个银色的耳饰,看上去十分精致。
好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似的,她忽然停止和优优的对话,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立即移开视线,险些和她对上,偷窥一个女生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行径。
没一会儿,那女孩离开了,优优拿着爬虫箱走了上来。
我戴上厚厚的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花斑蛇从爬虫箱里抓了出来。用小刀割开肚腹,挖出了蛇胆,把它丢进那碗腥稠的东西里,再捣碎,混在一起。
“王老,劳驾把裤腿卷起来。”我拿出一条浸泡过鸡血的红绳,扎在了王老的大腿上。另外又拿出一条,扎在他的脚踝上。
在所有人都紧张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心中默念一句祖师爷保佑。这么兴师动众的,万一没作用,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但随着那碗腥稠的液体被毛笔沾着,抹到王老的腿上。顿时,那宛如树根血管似的青色斑纹,居然同时扭动了起来,犹如活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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