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蒂克丝:
我察觉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而这个事实…这个可怕的事实,动摇了我一直以来坚信着的东西。
我的世界已经崩塌了。在那个事实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包括信仰,包括…
我要去寻找一个证明,只要一个证明就好,等着我,我一定会证明的,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相信我,这个世界…”
这是付帅留在茵蒂克丝房间门口的纸条。
在那本逆十字的教典里,夹着十几张发黄的笔记纸,上面写满了如何从头开始忽悠,再一步步拉起一个教派,并且把它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到全世界的最有效、最系统的办法,而且还着重补充了怎么让最虔诚的基督教徒,转而把所有的信仰交给逆十字的步骤…
其中就包括这一张留言条的模板,具体到字到底要有多潦草,以及最后那个“界”字的最后一竖一定要拉长,拐弯,到最后甚至干脆把笔尖压断,给人一种书写者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劲的感觉,还有就是酌情可以撒几滴眼泪或者血上去。
而在这个模板的最底下,也特别强调了它的使用办法:假装自己信教,同时想方设法接近一个信仰坚定,对任意宗教的教义有足够深刻的理解,并且有着多年传教经验的人,把这些话留给他,然后突如其来地消失…以此为铺垫,将来就可以把这个人,彻底变成新教派的二号人物,最有用的左右手。
十天前,付帅在团队储物空间里发现这本教典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几张纸,当时他没有太过注意。
但在一个星期前,当他从信标得知了通用强化“渎神者”的获得流程之后,就再次拿出了这本教典,以那几张便签为基础,制定好了现在的这个计划。而且,付帅还从这些文字的本身,发现了另外一个诡异的事实…
那就是,虽然这些字迹都是薛琼的,但问题是付帅知道,薛琼就从来没有把这个玩玩而已的邪教看得那么认真,那么煞有介事,更别说传播到全世界去了…就算是在成为轮回者之后也没有。
而且这些流程上也有提到过怎么以最小的成本,适当地运用魔纹和阵法,以及根据“剧情世界原住民的信仰普及程度,以及魔法文明的发达程度”需要采取的一些改变…完全就是以轮回者的口吻在指导着,那么就意味着这些文字,全都是在薛琼成为轮回者之后写下的。
但是如果说是因为小韵在她的第一个世界,拿这本教典出来做过传教刷分的事,而薛琼那时嘴上不接受小韵,实际上却偷偷地帮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那也说不通啊!
因为付帅对小韵的尿性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既然书放在小韵手上,那么小韵绝对会时不时地拿出来翻一翻,而那个变-态如果发现了薛琼特意留给她的东西,肯定…付帅的手上还保存着小韵的血液样本,而他完全没有在这些纸上找到小韵的dna,更检测不到哪怕一点点的体液残留。
而把几乎所有的时间段都排除掉之后,这些东西被写下的时间就呼之欲出了:这是薛琼在处于人格重构计划第四阶段,天神模式的时候写下的东西,而且现在的薛琼既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也没有再翻开过这本教典。
事实上,如果不是推导出了这个结论,付帅还不会完全就照着上面记载的东西,去一板一眼,丝毫不差地执行下去。
因为付帅可是亲眼见识过薛琼的天神模式,如果说导演在他眼中,只是被笼罩上了一层看不透的神秘光辉,那么天神模式的薛琼,那可就真的是神一般的人物了啊…
付帅把车开到二十三学区,停在机场的地下车库,然后用一件黑色斗篷遮住了缝合怪散发出的那些光辉。
有着现实世界里的无数次偷渡经验,加上伊藤家大少爷的恐怖财力,付帅早已为自己和身后的这位“崔厄拉”先生伪造完成了一系列的身份文件,并且顺便提前租好了一架可以超音速飞行的私人飞机。
第二天,十七号早上的新闻头条,就是这架私人飞机在南海上空失事,下落不明的消息。
而在更早的时间,付帅带着一只伪造的天使,从某处罕有人迹的乱石滩,爬上了新加坡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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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一位天使,于晨曦之中,自圣光和暗影交杂之处降临。”
“他本应神圣,但却沾满污秽。他本应完美,但他的身体已经残缺。他本应纯洁,却被指为这世间最大的恶。”
“我上前问他,他是何人?来自何处?又去往哪里?”
“他想回答我,却无法说话。我取下腰间的利刃,割开了缝住他嘴的麻线,于是他开口,告诉我说:”
“他名为茹弗,大天使长米迦勒是他的领主。他英勇奋战,歼除罪恶,兄弟为了主的荣光而战死,把无数敌人的头颅带到米迦勒身前,然而圣经上没有他的名。”
“我有罪,他这样说。他的罪是卑微。”
“他又说:我触摸到了真相,并已将之明了。但若是如同我这样的罪人,知晓真相便是罪加一等。”
“我又犯了更大的罪,那便是我没有死,没有默默无闻地消散在这宇宙之中,也无法赎我的罪。”
“他们鞭打我,折磨我,缝起我的嘴与眼,引来地狱中的无尽业火降于我身,将我的灵魂一点点地烧尽,但那大罪已深刻入我的骨骼,我无法赎。”
“他们扭曲我的身体,使我残缺,又以污秽卑贱的造物来补全,然后把十字架倒过来,悬挂我,把我钉在那上面,展示给别的天使看:他是亵渎的。但那大罪已融入我的灵魂,我无法赎。”
“他们给我听深渊中最恐怖的声音,把最肮脏的景象给我看,让我与最丑陋的恶魔共处一室,又使我从天穹之上坠下,再坠下,告诉我可以摆脱,但此时我已即是那大罪,我无法赎。”
“米迦勒篡改了我的名,这名是在那至高无上者手中的名簿上,又告诉我我的名是崔厄拉…”
“等等等等!你在说些什么啊?!”
八月十七日清晨,学园都市二十一学区,薛琼端着半罐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隔夜橙汁,一个人站在主卧室的阳台上,睡眼惺忪地朗诵着这些东西。
只不过他宽松的浅蓝色睡衣,还有一头没来得及整理的长长乱发,现在正被晨风吹到乱七八糟,而且朗诵的声音也并不洪亮,调子总有种奇怪的别扭感觉,中间更是突然断开了几次,只为低下头喝口橙汁润嗓子。
而坐在床边的毒岛冴子,看着落地窗外的薛琼,听着这些东西,脸上表情却是越来越怪,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薛琼自嘲地笑了一声,走到床边,把一只手放在毒岛冴子腰后,缓缓地扶她站起来。虽然两人都知道毒岛冴子的身体还好着呢,现在挺着肚子出去大杀四方一番也完全无所谓,但架不住他们俩现在一个喜欢被扶,另一个知道她喜欢被扶。
“没什么,只是以前闲着没事写的玩意…”
“哦?”毒岛冴子好像注意到了什么,“那两个名字的出处是什么?”
薛琼煞有介事地答道:“茹弗是正义的意思。”
毒岛冴子皱了皱眉头,“是哪个语言?至少不是拉丁语,也不是希伯来语…这两种语言在咒文中使用的很多,所以我多少懂一些。”
一声笑从薛琼紧闭的嘴唇里迸了出来,“克林贡语。”
“扑哧!”毒岛冴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星际迷航?那个完全虚构的,外星人的语言?”
薛琼耸耸肩,“我在百度上找了个翻译器,本来也确实是想用希伯来语的,结果发现它居然还有这个逆天的功能…”
“你真是有够无聊。”毒岛冴子拍了拍薛琼的后背,示意他自己现在想自己走了,“那后面的那个名字呢?”
“你猜?”
“嗯,既然你让我猜了,那就肯定不是同一个语言…”
“你真棒!”薛琼无奈地摊开了双手,“我本来想把‘背叛者’也翻成克林贡语,但那毕竟是个虚构的语言,词汇的数量太少…所以就随便乱扯了一个。”
“然后呢?这混乱的语法又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写的,不应该是这种机翻腔啊?”
“哦,是这样的。”薛琼揉掉了自己脸上忍不住的笑,“我先用白话文写好,‘请’了一位希伯来语的专家把他翻译过去,电子档,然后扔回给谷哥娘,翻回中文…然后现在再用自动学会的日语念出来。”
说到这时,薛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表情变得木然了很多,同时偏过头去。
“怎么了?”毒岛冴子挽住他的胳膊,贴心适时地问道。
“没有。”薛琼摇了摇头,“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这样被来回翻译了好几遍,一个个句子都变得狗屁不通之后,听起来是不是反而…逼格高了很多?”
毒岛冴子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