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不到一天，梁泊祈就派人给邹珩去了消息。
“嚯，这女的还真和金卯愚有点关系。”梁均看过消息之后望向金蕊。
“这样的话，还是应该带她回她的家里看看才对。”邹珩道。
金蕊对他们一直都是什么都不说，一问就疯，是说也说不得打还没有用。
“我看行。”梁均在一旁附和道。
金蕊忽然从座椅上弹起，被邹弩手底下的人一手就按了回去。
“我不回去，回去会死的，我不！我不要！”
“死？”邹珩抓住了这个略微敏感的字眼。
若是真因为犯了什么事被金卯愚派人追杀的，主动找回去说死邹珩不意外。可金蕊明明不是这样，她在金家消失之后还有不少人在找她，且还是通过正当途径寻找，而不是私底下用些手段去找她，这分明不是她因事逃出，而是另有原因。
起码，她回去绝不会到死这一步这么极端。
但她的抗拒，不是在作假，也没有必要。
“在你崩溃之前，我只管你要一样，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如果没有，那就把你的过往全部道出。除此之外你不再有其他选择。”
金蕊对金家的抗拒，给了邹珩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对这个年轻女子，邹珩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耐心与容忍，眼下也是时候该逼一逼她了。
至于选择？这两个选择所给的，几乎是在索要相同的答案，不同的只是一个答案长些一个短些。
金蕊沉默稍许，那份濒临崩溃边缘的情绪在被她逐渐收敛回体内。
“能控制？！”邹珩心底一震。
坐在他身边的梁均现在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见着这个收放自如的金蕊，他的震动比之邹珩只多不少。
“理由吗？我把他那个抱来的儿子让人故意留在车上算不算？”
嗜血的眼神，无情且冰冷。
谁能想到，一个卑微胆怯至极的年轻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神情。
“又或者是，他要把我嫁出去，但却被我搅黄了一笔大买卖？……”
金蕊没再说多少，但桩桩件件都听得人眉眼一跳。
这女子，真的是失了常人该有的心态了吗？邹珩也算是在现实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在沉默中爆发。
邹玖边听边想，金蕊如果能做到将自己情绪克制到这般地步，那他们先前所见到的疯狂之态，是不是她故意为之？
如果是，这女子该是有多可怕。
如沈天震儿子那般，在他让人看不出本性的时候尚且还能从中看到些许破绽，起码会让人知道他是故意将自己保护起来，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可金蕊，不声不响之间，竟然可以做到这一地步！
邹珩思索之时，梁均动了起来。
他绕着金蕊走一圈，皱着眉头，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识人这种看家本事上出错。
“金家的人，个个都是豪爽得很，怎么会……”
梁均没有说下去，却不料金蕊自己将他没说完的那句话接了下去。
“怎么会有我这种人？你是想说这句话对不对。”
此时金蕊眼中已不再有刚刚的那情绪，恢复了常态的她声音很小，有着些许柔弱姿态。
“我不想的，可他们逼我。逼我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要我讨好他。我如果不这么做，最后他们都会得到想要的，只有我什么被弃，什么都没有。我不想这样活下去。”
“等等。”梁均打断金蕊的话，“你是说前些年金家要送出嫁但又毁了婚事的那主角是你？”
看到邹珩正望着他，梁均随即解释了几句。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们还没来渎沈市，也只是听说。听说金家当年想要开拓其他业务，正好渎沈市有个精于那行的，但那老头性情孤僻，想找个能照顾他的，金家就打算送个人过去，也算是件喜事。中间被送去的那人跑了，这事也就黄了。”
也就是梁家，换作其他人家断然是查不到这些早已被金家人压下去不许再提的事的。
“是啊，婚事被我搅黄了，那老头觉着是我们故意的，就放出了话，以后再不准金家的人沾染这行的半星半点。呵，活该。”
金蕊突然笑了几声，脸上也多了些灵动，但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但你还是为金家做了事。”邹珩道。
“因为我想活命啊，所以要听他们的。听了他们的话，我才有机会逃出去。这不，我成功了。”
“但你又想把我送回去！你妄想！”
金蕊再次挣扎，企图挣脱身后人对她的控制，却动弹不得。
那股子阴狠，在她没有刻意隐下的情况下渐渐将她包围。
好好的女子，却像是猛兽一样，失了神志。
“别再问了，她又疯了。”梁均对邹珩说道。
“我果然没看错人。”
不讲道理不愿受人控制，这就是眼下金蕊的疯狂之态。
当人的情绪被无限放大，便是如此。
金蕊在正常的时候不想被金家人控制，所以在反抗成功之后，以极端的方式报复回去，而后又不愿面对那样的自己，因此而在心底生出另一个她来为她抗下这所有。
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看出来，更不会帮她真正的做回到一个正常人。
“打晕送回屋，让她少折腾一会儿。”邹珩吩咐道。
这么一闹，突然静下来邹珩这耳朵不知舒服了多少。
“哎，你还打算带她去见金家的人吗？”梁均问道。
“本来也没打算带她去。”
“艹。”
梁均一个没忍住，脏字出口。
“怪不得他们总说不让我一个人出去闯荡，说我机敏有余历练不足。原来，就是怕我遇见你这种人。”
“心中坦荡，遇见我又能怎样？”
一句反问，引来梁均大笑。
“反正我都遇见了，坦不坦荡又能怎样？”
邹珩侧头微微一笑。
……
晚间，去到外面打探金家人行动的邹弩与褚决二人回到住处。
邹弩站到邹珩身边，褚决则是直接倒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连喝水都要人帮他倒。
“这大热的天，你可是享清福了。把我们俩累倒在外面，我看你找谁顶替去。”褚决随口抱怨这么一句，很快讲起正事。
“我们今天看到金卯愚了。”
“他？他在这儿不是很正常，这可是他的地盘。”梁均道。
“不不不，不正常。我们看见他亲自开着车，一个人走的。”
“金卯愚出门，向来都要人跟着，而且最少都要三四个人，他怎么可能自己开车出门。”
梁均的质疑，也正是邹珩想要问的。
“他去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接了个小孩，那孩子也就几岁的样子。”邹弩为褚决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