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不就这样吗,一天一个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人来疯了。”邹珩随意说道。
他刚才借着梁均没走的时候把梁均暗中塞给他的东西放到了被子里,那东西不用看只摸一下他都知道是什么。
那是梁家稀少的深红色铃铛。
那夫妻俩早早的去到外面守着,晚间比白天安静些的走廊里,只听他们二人的苦苦哀求,却听不到梁均的半点声音。
“唉……”
邹珩为那两人感到悲哀,但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也不懂像那夫妻俩那样的人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遇事求人不打紧,可只知一味的去求人,想要完全依靠他人,自己不出半分力,那就是大错特错。
这两个人从进屋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要如何靠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或许他们是身无分文拿不出一分钱,但这样的他们又是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能养活得了一个孩子呢?
这些个琐碎的念头没有在邹珩脑海中停留太久,更能引起他注意的,是师彧手边上还没开封的果汁。
热的要命的天气里,没有什么比一杯外瓶上了水雾的冰冰凉的饮料更能引起人的食欲了,邹珩在这几天身体逐渐恢复之后,突然也转了性,开始对冰镇类的饮品产生**,而平日里被他最为喜爱的凉白开,早就失去了盛宠。
三……二……一……
邹珩趁着师彧低头吃饭,以他最快的速度探出一只手去,甚至都出现了些许幻影,然而,师彧就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没等他手碰到边,饮料就换了个地方。
“想喝啊。”师彧擦擦嘴问道。
邹珩转回头去看电视,但身体出卖了他,那只靠近师彧的手再次探出。
“没门。”只听师彧戏谑一句,说完还故意出声笑了。
这一笑,带着江逢陌也跟着笑起来,更过分的是江逢陌边笑还边说着:“邹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这些都没能让这位淡若君子的邹珩有丝毫破功,邹珩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筷子。
病房中欢声笑语,玩玩笑笑间已经到了该熄灯睡觉的时候,而另一处却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朝朝,这次出去玩的怎么样?”
一间二十多平的卧室里,除了一扇门之外余下三面墙上连个窗户都没有,这屋里空气还好的原因全都归功于那正常运作的净化器。
这道沙哑中略显关怀的声音,出自拥有着一张让人有些看不太下去的脸都女人嘴中。整容过度留下的后遗症随着年龄而变得愈发可怕,她想要表现出的关爱,在此刻却阴森的吓人。
顾夕朝半靠着枕头,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被子上胡乱的动着。许久,她才回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你就算是想捅破天我都能替你顶着。但是朝朝,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有好脾气的。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可以什么都不想和我说,但你能躲得过他吗?”
“你最近出去的越来越频繁了,总该有个节制才行。这样下去……”
中年女子还没说完,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打断了她。
“我该走了,这次的生意不小,也不知道这次出去要多久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顾夕朝淡漠的视线甚至没有在她的身上有任何停留。对这些,中年女子都毫不在意,临走的时候她还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到顾夕朝的脸颊,顾夕朝没有躲,可她最后还是主动放弃了。
“走了。”
一出一进,中年女子在门口和外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进来的时候脸上有着些许刻意的微笑,看似人畜无害,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的手指僵硬,像是在克制这什么。
身子单薄,脸色过于发白,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看上去还不到一百二十斤,感觉一阵风刮过去都能给他吹倒。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来说,他的身体情况显然不算好。
无框眼镜下隐藏着的,是一双眼底满是暴戾与贪婪,但这人却能很好的将其控制得当,不会让人感知到半分。
在中年女子远去后,他吩咐外面的人把窗户打开后直接离开这层楼,而后径直走到顾夕朝的床边,把刚才中年女子坐过的椅子拎到墙边。
“我让人配的药明天就到,季大夫那边看过了药方说是没问题,这次的药我让他们加了些味甘的,应该没有先前的那些那么苦了。”
男子边说边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将顾夕朝揽在怀中,垂下头去抵着顾夕朝的头发,顿时有一种满足。
“我听说你这次回来病又重了,这段时间外面天气太过炎热,我不是拦着你不让你出去,但你受不得这种极端天气,最近还是少出去吧。”
“对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种点菜在院子里吗,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捎了点种子,等你过两天身子好点了,我和你一起过去种菜。”
“……”
这人语气柔和,聊家常一样不厌其烦的将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事讲给顾夕朝听。
顾夕朝被他说的有了些许困意,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因为男子的那只手还没从她的胳膊上离开,而另一只手也迟迟没有放松下来。
这代表着他并没有真正的放松警惕,而她也该为此做些什么。
“对了,季大夫这次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男子似是不经意间想起随后这么一问。
“医院有病人。”
“是吗?也对,他这人不治则罢,一旦接手就一定要治好。但你身子骨不好,还是让他尽快回来,少在外面耽搁时间吧。”
顾夕朝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这个男人满意,那只僵直着的手在顾夕朝做出回答之后略有回缩,动作微乎其微。
“你不是都以我的名义派人过去了吗,还在怕什么?怕我旧情复燃,还是怕我为了他和你翻脸?”顾夕朝语气平淡,但这里怎么听都有点讽刺在其中。
男子却在她如此说过话后轻声一笑,“人都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是怕我在突然之间,也变成了你的旧爱,这两个旧爱之间,可就没那么轻易就能分出高下了。你说,是吗?”
柔顺的头发在他的指尖缠绕,那份僵硬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你还会怕,真是奇了。咳,咳咳……”
顾夕朝突然重咳不止,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男子却不见慌乱,他似乎早已习惯了处理这些,在看到顾夕朝如此之后轻轻将她放平,从床头的小柜里找出一瓶药,而后用水冲开一勺一勺的喂进顾夕朝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