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条街上三两天就会有谁家的人会因为点什么事突然失踪,有的是钱了赌债没钱还溜了,有的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彻底回不来了,还有的因为得罪了人所以不敢再露头。
在这条街上,那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根本不值得追究。
所以,昨天领班的和经理说有人无故旷工的时候,经理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直到有人为此找上来,他才意识到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什么问题。
“不止他们家和咱们家,我听金子说,咱们这条街上几乎每家都在昨天失踪了一两个姑娘。”经理又补充一句。
这一家两家同时走了还可以说是好姐妹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溜了,但要是都这么来一遭,那可就不太对了。
潘信有气无力地想要问什么,还没等说出口,就听那说话不一块说全的经理又道:“金子还说,那些家都说是咱们家把他们家的人给挖走了,正准备联合到一起在今晚来闹事呢。”
“什么?!”
沉于醉酒的大老板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两腿一蹬说什么都要站起来。经理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却被潘信一手扬开。
“滚蛋,这么大的事人家找上门来你才知道,我养你有什么用?!”
潘信双手掐腰,有一股说不出的泼妇气质。
经理闷头看鞋尖,此事确实是他失职,他哪还敢狡辩。
邹珩伸手轻轻推开潘信,本就站不稳的潘信又是一倒,栽进沙发里。没等潘信发作,邹珩就冲躲在一边柱子后面的人问了过去:“你和失踪的那姑娘认识?”
邹珩的声音不小,在这个环境这个距离,那躲起来的人还是听得清的。只见一直纠缠着邹珩这桌的那女子探出头,怯懦着看了眼大老板,而后连点了好几下头。
女子张嘴说了句话,被音乐声音淹没。
“你过来。”潘信从他现在为数不多的耐心之中抽调出一些对那女子,好歹让她不至于怕他怕得像是鸡仔见着了老鹰。
“你们两个不是一个时间段的,分区也不挨着,她是二楼的你是一楼的,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你是从哪儿认识她的?”经理黑这个脸,对上他无能为力说不得,对下他可是有的是法子。
女子也是能伸能屈,在邹珩他们面前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可在自己人面前,那些个装能耐的本事是一点都看不着了,活像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比纸都白。
“我和她,我俩以前在一个场子里待过,认识挺长时间的了。”女子别着脚走过来,两步一瘸三步一倒,怎么走能让她走得慢怎么来。
“然后呢?”经理问。
“她昨天白天来找过我,说有人要她帮个忙,她那室友手脚不干净,就放到我那点东西让我给她存着,等她回来了去取。本来今天早上下班她就应该去找我的,但我没见着她,打她电话也没接,我以为……她可能是累了,回去歇着了,就没上心。”
女子边说话边偷瞄老板和经理的神情,抿抿嘴,朝边上挪去,想着没她什么事她也好赶紧走。
“就这些?”潘信问道。
“嗯。”
“我还以为能说出来什么要紧的,结果又是废物一个,滚远点。”
“等会儿。”邹珩瞧见了女子的小动作。
这个面色紧张的女子,在听见潘信让她离开之后走得似乎有些雀跃,那心底浮现出来在眨眼间没能控制住的欢喜,邹珩能确定那不是他看错了的。
“你知道她昨天离开是去做什么了对吧。”邹珩极为笃定地说道。
女子转身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到底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事都是藏不住的。若不是潘信刚喝过酒才清醒,他也不至于没能发现女子先前的反常。
潘信目光一凛,给经理递过去个眼神,不用他亲自动手,经理便已叫来人按住了女子。
女子不做反抗,任由那些人押着她的手腕,而这样的平静却让邹珩没来由得心头不安。
“你们不用问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了,这不是坐着警察呢吗,什么事都要听我说,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啊,有本事自己查去啊。”一面对邹珩,这女子又开始硬气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底气。
“警察?”潘信捡了个乐,见邹珩不解释,他也没再叨叨什么,转过去让经理接着邹珩的话问下去。
“你可想好了,你欠了店里几万块钱还没补上,有些话可由不得你不说。”经理淡淡说道。
几万块钱,对于有些人来讲一转眼就能扔出去,可对于有些人来讲,比命还重要,这女子显然是后者。
女子吞咽下口水,嘴唇发抖:“反正你们也要开了我了,说不说还不都是一样。”
“开除?你欠着钱,觉得开除之后我会放任你就这么离开?”
谁家的老板会那么大脑袋?
“这样,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那笔钱一笔勾销,你该滚哪滚哪去,以后少在这条街上碍我眼。”潘信在旁道。
这大老板喝着店员送来的解酒的,逐渐恢复到正常,说话虽然还是那么不耐烦,但明显已经没了刚才醉酒头疼时候的暴躁。
“是不是和你说的‘鬼’有关?”邹珩突然开口一问。
不用那女子回答,单看她那诧异的表情还有微微张开没说什么话的嘴,邹珩便已经开始将一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这女子所说的“鬼”,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供货人?
邹珩没有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上陷入沉思,他本想再从那女子嘴里问出什么,但刚一抬头,就发现身边的潘信在听见他提到“鬼”之后,似乎有些变化。
门外又一阵喧闹,这一次没有人硬闯进来,因为也没有门可以让人闯了。一队人马身着警服持枪而入,透过开着的那扇坏掉的门还能看见外面整齐划一的后备人员,他们可以说是有备而来。
起先有动静的时候邹珩还以为是那些个商量好的其他店家找上门来了,可一看到进来的人,便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今晚真正的重头戏上场了。
只见店里的老板如若无事一般,不带慌乱的伸出手让人扶他起来,而后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裤。
“大老板,要不要打电话给……”经理犹豫着上前问道,但没敢讲完。
“用不着他。”
潘信把外衣向后一甩,两手插兜颇显霸气地走了过去。
店里的人四处乱跑,一时间不得安宁,邹珩那边都未能幸免,只有潘信所经过的地方被保镖清理干净,还算是干净的。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晚的夜场正要开……”潘信几句客套话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