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黑色的淤血,还有突出一些鲜血,量不多。白色垃圾袋,血色明显。
吐过之后的岳父,可能舒坦一些。
章媛走出房门,问我:“有药可以吃了止血吗?”
“晚期症状,不光是吐血,还有呕吐。单单止血意义不大。”
回头一想,我想让章媛再劝岳父,是否需要把握最后的机会,哪怕过程很艰难。
我劝章媛:“要不你跟爸说一下,住进医院做点治疗。”
“化疗吗?还放射治疗?”
“看情况,去了检查才知道。”
“好,我去跟他说。”
我站在门边,章媛进去后直接开了口:
“爸,要不去医院看看吧,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吐了咳了你也不舒服。”
“我歇歇几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去了。”
“爸,你就不要固执了,外面医院那么多,小区对面就是省人民医院,很近的,不用去到甄阳他们那个医院。”
“都差不多了,凡是进了医院的,开刀化疗灌大肠,还能有什么方法,上次在甄阳医院输液,把我身子都搞得臃肿。中药没带,家里也快煮完了,你联系那个中医寄点过来,我吃中药就管用了。”
“爸,吃中药现在可能效果不是太好。”
“去医院就好?插个尿管,身上再挖个洞,前面挂个东西,腰间再吊个设备,别了,我受不了那种待遇,你被说了。”
章媛出来,一脸无奈。岳父跟着出来,章媛抹掉眼角的泪,转身搀扶着,坐到沙发上。
母亲从外面回来,坐到沙发上,和岳父聊了几句。亲家之间,岳父还是表现得很精神,不想让我妈觉得他有多脆弱。我看得出来,岳父强忍着不咳嗽,凸着的嘴唇,努力吹出气。
“亲家要好好保养身体,现在都是年轻人拿主意,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得听听他们的建议。”母亲道。
岳父点点头表示认同,嘴里想说什么,又憋着没有说出来。
母亲笑笑后起身,拿出她装十字绣的手提袋,走进卧室里打发时间。
章媛拿出电话,翻到那个中医馆的号码,拿给我看,表示她拿不定主意,到底有没有必要打电话让人家寄药。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说了一句,然后回卧室,眼皮打架,顺势趴下。
大概五分钟后,客厅里的岳父和章媛说起了话,我想,他不是不敏感,而是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情,却依然在坚持自己所信的。
“章媛,甄阳是不是跟你说我怎么了?”
“没有呀爸,你怎么会这么想。”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感觉比以往都难受,感觉不太一样,但应该问题不大。”
“甄阳说,你太瘦了,背后一摸肉太少了,应该补充点营养。”章媛道。
“吃不下,不是不想吃,是吃了不舒服。唉,这身子,一天比一天可恶。你弟很快就要从学校里出来了,他找工作,你要多教教他,找个好点的工作干干,过些年买辆车,带你妈到处去玩玩,走走。”
“爸,城里有好多好玩的景点,我带你去转转?打车,不用走路。”章媛建议。
“算啦,我连走到门口都不行,身上这么疼,哪还有闲心情去玩呀。”岳父的语气充满怨恨和无奈。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岳父和章媛谈起了章华当年的事情:
“章华前些年过世,也是食管的问题,我吃不了饭,也是食管堵着,唉……莫非我也跟章华一样的命运吗?”
“你别多想了爸,章华那是因为手术后出现问题导致的,漏了,感染了。你又没有手术,又没有化疗什么的,身上一点创伤没有。”
“话是这样说,可我现在是浑身难受,一点劲都没有,走不得路,又吃不下,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岳父无奈道。
“好好调养,多吃点有营养的,适当活动活动,身体会慢慢恢复的。”我听得出来章媛的话又多不自信。
“现在是想吃肉得不行,什么都想吃,就是吃不了。”
“有鸡肉,不是肉鸡,我给你放高压锅炖点汤水喝喝吧。”章媛道。
“算啦。算啦,我说说而已,喝不下的。”
“要不,你起来,我扶你,多走动走动,我妈跟我说你在家坐的时间太长了,可能对身体不好。”
“她知道个鬼,要不是身子没劲,喘气困难,我每天可以下地干活,当搬运工不比年轻人差。”听得出来,岳父很生气,他对冤枉自己的话很是在意。
我有点困,眯着竟然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章媛进来卧室,躺在我身边,把我身子翻直的时候,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