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人到了,能说点什么呢,问候些什么比较合适?鼓励吧,鼓励活着的人勇敢,坚强。
简单吃了一碗饭,另外有三个人过来陪着,除了劝我们不要客气夹菜吃,还建议喝点酒,我和黄剑都拒绝了。
我记得黄剑自从他父亲出院后,对酒就不感兴趣了,酒吧不去,下馆子也不喝酒,除了想保持没喝酒的身体状态,还为了省钱。
尽快吃完饭,陪着我们吃的三个人有些扫兴,很热情,但我们都没有消受。重新回到院子里坐着,刘小龙叫人泡了两杯茶。
“你两都一杯酒不喝啊?”小龙道。
“不敢喝啊,待会还开车回去。”我说。
“小龙,节哀,坚强一点。”黄剑道,把礼金直接塞给小龙。
刘小龙只是客气的说声谢谢,相比其他朋友,在他父亲生病住院之前,我和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怎么交往。
感觉我们之间还是有些生疏,我进不去他的内心世界,他很意外我们的出现。于是,我的话,就显得有些没话找话。
“小龙,回来这边县城的医院后,大概是个什么状况?”
“持续恶化吧,住进ICU,说得难听点,就是等死……唉,解脱了,我看着也是痛苦,我爸也是不想继续忍受,医生后面几天告诉我,身体的机能已经达到了极限,癌细胞扩散,器官功能接近衰竭。”
“唉,不容易啊。”黄剑道。
“葬礼怎么安排,都照老家这边习俗办吗?”我问。
“是的,都在老家搞了,单位领导、同事那些也是过来这边吊唁,发了讣告,但估计明天才会来。人走后直接送殡仪馆了,时间太紧,家里人这边对日子选得严,两天后葬礼。”小龙道。
院子里,灯光最亮的地方下面已经摆好桌子,一张红色毯子铺上,搓麻将开始。
小龙起身找到一包烟,发给我和黄剑,他立即就拿出打火机帮点了,顿时感觉他很热情客气。
“挺遗憾的,要是老人家能再撑一段时间,能看到你结婚,也许会高兴些。”我说。
“我是想结了,但就是结不了,都被事情耽搁了。先是我女朋友家那边的爷爷过世,婚事就拖着,后面,我爸又检查出食管癌肝癌,哪还有心思想结婚。”小龙道,视线移到一个身着蓝色牛仔裤的女子,表情严肃不说话,有点冷艳那种感觉。我想可能是刘小龙说的女朋友吧,他说话的时候,可能有所忌惮。
黄剑看着时间,从我们进门开始,足足呆了两个小时,十二点整,新的一天,屋里灵堂,里面的人已经开始休息,外面打麻将的人声音很大,似乎想玩到天亮。赢钱的人兴致很高。
我们起身告别,我早已发现刘小龙在打哈欠,几声客气,几句保重,走了。
可能,我们不必过来,实际上,来的意义在哪里?可能一点意义都没有,慢慢驶出村庄,道路变得安静,我的脑海里一直在转,从现在走,估计要凌晨三点才会到达。
黄剑开了一罐功能饮料递给我,他也在打哈欠。今晚此行,他是心满意足的,闭着眼睛跟我说话,害怕我没人聊天容易瞌睡。
“这人啊,说没就没了,真是变化无常啊,有时候听到谁谁谁过世的消息,真是意外。所以人呀,要对自己好一点。”
“那是当然,活着才有机会实现自己内心的想法,病重,有什么想法都百搭。”我说。
“所以说啊,唉,刘小龙他爸那种,算是成功了吧,事业有成,升迁平稳,有家庭有孩子,可是命啊,偏偏就健康出了问题。”
“官场混的,有哪个不是泡在酒缸里?”我问。
“你这就偏见了。有些人就不图上进,一天就干好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得罪,不求领导多看一眼,朝九晚五,不喝酒不应酬,不参加领导组织的聚会,照样健健康康。只是,很平凡,注定一生平凡。”
“平凡不好吗?”我问。
“是女人可以说平凡可贵,男的不行,一定得胸有大志,不然吹牛的时候都没底气。”
黄剑是个开朗的人,属于那种话很多,只要兴趣来了,可以跟你吹牛吹到宇宙黑洞去。就是这样的人,在感情问题上却毫无起色,跟异性谈恋爱,每当谈到现实生活的问题,很难自信起来,这是他的另一面,太过于诚实。人家说,泡妞要学会吹牛,不只是会说甜言蜜语,还会把一块钱的生活吹得像一百元一千元一万元的生活水平。
先上车后买票,估计就是这样吧。上高速后的第一个服务区,黄剑换我开车。感觉没走多远,到点睡觉容易疲倦,睡意来得很快。打开手机,有章媛给我发来的未回复消息:“谁死了?你们大老远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