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不像在医院有仪器可以监测,家里人最怕的是死后复活,黄剑在,大家都觉得让他把关比较稳妥。他姐夫在一旁陪着,脉搏渐弱,直到呼吸慢慢消失。
黄剑发现了情况,并没有立即通知所有亲人,而是选择等待,就像医院里静止半小时,最后打出直线图。
家里没有设备,只能通过判断体征,黄剑叫姐姐找来一个小的手电筒,半天没有找到。只能打开自己手机里的手电,查看瞳孔。
天凉,尸体冷得快。房间外的亲友都焦急等待。三点半,黄剑宣布死讯。
走到房间门口,告诉哭泣的母亲:“我爸不行了,妈。”
家里聚集的女性开始哭泣,提前准备好的挽联立即贴上,院子里的轰天雷响起,黄剑父亲久病,家里有了这种巨响,都知道是人过世了。
黄剑在自己父亲床前跪着,低下头,再起身。扶起母亲,让母亲把新衣服找来,准备一盆温水,准备净身。
长辈们把黄剑叫出来,确定一些问题:
“有没有其他安排?没有我们就照家里习俗开始准备后事了。”
“没有,该做什么就劳烦伯伯们了,火化那些的我自己联系,镇上卫生院我自己能联系,待会叫人来看看,开死亡证明。”
交代妥当,黄剑出门打了两个电话,火化需要跑县城,已经约好时间。家里不好安置,只能尽快处理。县里的火化厂会派车过来,是免费的。
这个时候,能进入房间里帮忙的都是很亲的,对于摸尸体这事,大家都很忌讳敏感。在家,不像在医院还会戴着手套。新衣服包括寿衣,已经摆在床边的柜子旁。
“开始吧。”一位伯伯道。
黄剑母亲端着一碗热饭,有几片肉,死了吃一点,在阴间的路上才不会饿着。关系亲的亲戚,每家给点钱,二十块,五十块的都有,黄剑母亲收了凑在一块,分成两份,塞到过世的丈夫手里。喂好饭,找来一枚硬币,塞入嘴里。
大家把床边的东西收拾好,黄剑坐到床边,把父亲抱起坐着。姐夫过来,开始解开衣服。毛毯拿走,只留被子盖住已经裸着的尸体。
母亲拿来梳子,叫黄剑不要忘记梳头,她姐姐在衣柜前,和一个姑姑在收拾父亲的衣服鞋子,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会清理,一并焚烧。
湿毛巾擦了两遍,重点多擦了面部。开始穿衣服,一旁的伯伯道:“开始穿新衣服啦,穿了帅气,走到哪里都有人羡慕。”
五点半,村委会的人和镇上的医生过来,开了证明。六点,天色微暗,殡仪馆的车到了。
尸体放进裹尸袋,运送的人员又问是否还添什么,拉去了就没了。黄剑母亲连忙把几套新衣服折好放进裹尸袋两侧,包括鞋袜。
家里该走的仪式都做了,黄剑签了字,一切手续妥当,他和姐夫一起坐在拉尸体的车子。另外三个兄弟开着他姐夫的车子跟随,后备箱装了不少东西,包括纸钱,香火,火化完带着骨灰回家,还有一些讲究。
路上顺利,殡仪馆冷冷清清。签字完立即火化,要照家里的风俗搞葬礼,追悼会就免了。
十点半到达家里,所有葬礼需要的东西都布置好了,骨灰盒放到家里,一场平凡的丧事开始。
我存有黄剑的账号,在未商量的情况下转了一万元过去,表示支援。黄剑没有回电话,回了感谢的短信。
打了电话给父亲,需要他帮我跑一趟,代我去吊唁。除了礼金,还要求买酒和烟。
黄剑这会肯定很忙,我没有打电话,站在黄剑的位置,这事总算有个结束,不会继续折腾了。
第二天,父亲在午饭前到达黄剑家里,距离不远,带着我的歉意和问候。
晚饭后,章媛给我打电话,问我返回的时间。到最后又说了徐玉珍的事情,希望我尽力帮忙,太年轻了,竟然患上乳腺癌。
“能治好吗?”章媛问。
“她肯去医院了吗?”我问。
“好几天没见了,她跟李老师联系比较多,听说是去了,不知道情况呢。”
“有机会多劝劝,看病重要,不要拖着。”
“是是是,鸿艺说,徐老师已经好几天不来学校了,应该是去医院看病了。”
另外一件事,李素琴儿子的情况并不好,孩子在家里和医院之间活动,在家养着,在医院治疗,一个月,总要跑好几次医院,一旦不舒服,李素琴精神便紧张起来。
章媛告诉我:“李老师都快被儿子逼疯了,要是我是她,早崩溃了。”
谁愿意得病呢?谁都不愿意接受这般残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