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但听陆兮朝道“就是他儿子和一个女妖生了一个孩子，然后他直接把孩子杀了，把儿子关起来，还把儿媳妇儿满族给屠了？”
“不是，不是……”
“不是？咋又不是了？”
“那个女宿不是妖。”顾朽毅道“是个人。”
“人？那你刚才说的桓族呢？也是人？”
顾朽毅点了点头“是的！”
“是人，那你们为什么要将他们灭族？”
“他们虽是人，但行为却与妖族无异。而且，经常为祸人间。”
“经常为祸人间？”陆兮朝盯着顾朽毅。
顾朽毅的目光有些闪躲。
陆兮朝片刻沉默“你们杀他们真的是因为他们的行为与妖族无异，还是说，只是因为他们是外族。不服你们管教，或者，你们连服管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这……”
“他们为祸人间，是你们杀他们的原因呢？还是说，仅仅是你现在找到的一个说辞，一个蒙蔽别人也蒙蔽自己的借口。”
“这个……”支支吾吾，三缄其口了……
陆兮朝也没有继续逼问，从顾朽毅的反应能看得出来，这一切已然明了了。
片刻后，顾朽毅终于是开了口，道“现在想来，将他们灭族这个惩罚，的确有些过重了，不过，他们的确行事古怪，而且很多行为亦是极其伤风化，而且他们族中也的确出了几个魔头。”
“因为几个人，就杀了所有人？”陆兮朝追问道“那火炼四圣呢，不也是从你们这些人里面冒出去的嘛，怎么不见你们杀火炼四圣的时候，也杀了自己？”
听到陆兮朝这话，顾朽毅当真是完全慌了神，“噗通”一下再次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是我们的错！是我么违反了天规，违反了天条，请上仙责罚，请上仙降罪！”
说着还要磕头。
“诶诶诶！”陆兮朝连忙扶起了顾朽毅“你别老跪啊，你这一跪可把我跪得心慌，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还是说回之前的事情。所以说，你完全确定这事儿的幕后主使不是方漠北，对吧！”
顾朽毅点了点头。
“不是方漠北，那是谁呢？”陆兮朝琢磨道“你好好想想，谁最有可能成为幕后主使？一点儿苗头也行，不一定就必须是，给个方向，我们再查……”
“这……幕后主使……”
“对啊！”陆兮朝点了点头“不然那赤练四圣为什么会去杀你的妻子……”
“他们为了修炼邪功。”
“那也不会杀到你头上吧。”陆兮朝道“那可是堂堂云来掌门人的夫人，还有姜寒生，可是您的儿子……”
“这……”
“怎么了？”
顾朽毅深吸了一口气“说来惭愧！莫说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了，就算是我，外出之时，若是不小心，都随时可能身首异处，遭人毒害！”
“啊？”陆兮朝一愣“云来这么弱吗？不是……我的意思是，云来不至于吧，我听说你们可是个大门派啊！”
“仙长过誉了。”顾朽毅回道“这天下鬼怪横行，妖魔遍地，修士不幸惨死，是常有的事情。对了！当年方秉川方公子不是也丧命于火炼四圣之手了嘛。”
“对啊！”陆兮朝这才反应过来。
“还有这一次，直到现在，有一派的门人都没来一个，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这么恐怖吗？”陆兮朝道。
顾朽毅点了点头。
“所以，当年您夫人被杀，纯属就是一个意外？”
“对。”顾朽毅道。
“姜寒生被黑风老仙救下，然后流落妖都也是个意外？”
“对！”顾朽毅又道“想来，是这样了。”
“这也太意外了。”
“嗯？”
“哦！我是说……你让我捋捋，我先自己想想。”陆兮朝回道。
片刻沉默，转而又看了眼顾朽毅：
“那个……您要是有事儿您就先去忙。
对了，姜寒生他毕竟刚从妖都回来，很多事情适应不了。
而且，一来就整了这么一出，本来他是满怀期待地回家，来和你父子相认，结果，差点儿丢了性命！
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心里都肯定不舒服。你是做父亲的，要多留意留意。”
“是！”顾朽毅道“多谢仙长挂怀！之前的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确实委屈了峰儿。”
“你知道就好！”
“那在下就告退了，仙长若有什么事情，随时吩咐。”
“好好好！”陆兮朝道。
然后顾朽毅便就行礼退下。
独留陆兮朝，愣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跟什么呀……
如果刚才说这些话的人，不是顾朽毅，陆兮朝可能根本不会相信这话里的任何一个字。但正因为是顾朽毅，陆兮朝不得不信……
这完全将陆兮朝之前的一切构想全盘否定，亦是将陆兮朝的思路完全打乱了。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阴谋，方漠北也不是幕后黑手，当年的事儿……完全就是个意外……意外……
陆兮朝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或者说，自己好像跑偏了，一开始就跑偏了。
对！如果说，自己不是掉到了一本儿书里，而是掉到了一个游戏里，或者说，一个二维程序里。
那么……
正在陆兮朝思量间，那顾朽毅又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怎么？又出什么事儿了？”陆兮朝当即迎了上去，连声问道“是姜寒生还是顾初原？”
“不是，都不是！”顾朽毅道“是……是有人想见您。”
“有人想见我？谁？”
“方城主的夫人魏夫人。”顾朽毅道。
“城主夫人？想见我？为什么想见我……”陆兮朝眉头微蹙“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让我治她儿子的病？还是说，让我向方城主求情，放他儿子出来？”
“治病……不对，现在应该说救命！”顾朽毅道“魏夫人跟我说，半个时辰前，方公子便就晕了过去，只剩一口气吊着，她本来已经放弃了，忽然听说您有起死回生之法，所以……现在也不知道……”
“半个时辰前。”陆兮朝一边快步走向了门外，一边道“那为什么现在才来说。”
“兴许之前场上人太多，您有别的事情缠着，而刚才，又见您和我在屋中商讨要事，不便打扰。”
我的天，陆兮朝简直无奈，有点儿轻重缓急没有啊，那可是你儿子的命啊！
但陆兮朝也并没有废话，也就是说话间，二人已见到了守在门外“良久”的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