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涉密
“这位是章北海少校，部队上专门负责信息技术安全问题。”
梁兴斌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军人，四方脸、剑眉星目，一静一动之间狼顾鹰视。
而另一人则是个老者，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穿了和梁兴斌一样的白大褂。但从梁兴斌对他的态度上，明显能够看到一种尊重。
“罗警官你好，我是章北海。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并没有恶意，请你不要胡思乱想。”
“好了，坐吧，都坐。”老者没有章北海那么严肃，笑了笑之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间相当空旷的仓房，只有一个一头大小的窗户，出口除了一扇厚重的铁门以外别无其他。房间里的杂物应该已经搬走了，现在是专门用来控制罗大勇的房间。一开始将他抓住的警卫此时就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言不的注视着他。
“这个谈话主要还是咱们来谈，部队上呢主要还是做一个见证的工作。”老者从兜里拿出一张证件，打开给罗大勇看了看说道：“我叫方云岗，是中科院软件所的院士。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
“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罗大勇出事到现在也已经镇定了下来，不管因为什么事情落到现在的处境，自己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人工智能这个词，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方云岗开门见山的问道。
“从一个叫做侯世达的人那里知道的。”罗大勇可不敢像对付局里的领导一样再说瞎话了，直接和盘托出道：“千度公司的cto王梦龙最近拜托我们网监大队调查一个邮箱，根据我掌握到的情况，这个邮箱掌握在一个叫做侯世达的帝邮大学大四学生手里。我怀疑王梦龙对他感兴趣的原因，是他写了一篇名为‘不确定推理中的模糊逻辑’的论文。”
罗大勇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后来据说是计算机文汇报的软件室主编姜迟花了十万块钱，买断了这篇论文的版权。但是经过我的调查现，计算机文汇报根本没有这篇论文的资料。我感到这件事背后可能有问题，于是继续对侯世达展开调查，得知了他正在写第二篇论文，论文中就有‘人工智能’这个词汇。”
“小梁，你看会不会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罗汉堂内堂的人？”
方云岗转过身，看向了梁兴斌问道。
梁兴斌的表情有些兴奋，用力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的：“这个侯世达肯定就是罗汉堂内堂的‘大师兄’，而姜迟也不是为计算机文汇报收的这篇论文，而是为罗汉堂内堂招收了他，很可能姜迟就是罗汉堂内堂的管理人员。”
“方院士，这个罗汉堂是什么来头？某个网络犯罪组织吗？”
罗大勇这话问出来之后，方云岗和梁兴斌对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对不起罗警官，你不是业内人士不知道也不奇怪。”梁兴斌解释道：“这个罗汉堂并不是什么神秘的犯罪组织，而是一个中国顶级程序员的小圈子，外人不知道很正常。”
“哦，这么说侯世达因为第一篇论文被招揽进了这个罗汉堂内堂？”
“对，实际上小梁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罗汉堂更像个网友聚会，本身没有什么强制效力的。”
方云岗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如果你是从侯世达那里知道这个词，那就不奇怪了。我就说，他很可能已经离涉入这个领域很近了。只是真的没想到，竟然有人真的凭借个人的智慧走到了这样的程度。”
“意思是说，他研究的东西是违法的？”罗大勇皱眉问道。
方云岗摆摆手，笑道：“不能这么说，好吧，反正一会儿还有事要拜托你，就让我把这里的来龙去脉和你说清楚。”
“呃，还是不要了吧。”罗大勇脑袋晃的好像拨浪鼓，无奈的摊手道：“我的保密级别可不高，方院士你要是告诉我点出级别的消息，我这辈子都要被监视居住了。”
“没有那么夸张，不谈技术细节的话，并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方云岗指了指罗大勇，对他的狡猾有些引俊不禁，笑道：“你只要知道人工智能这种技术，是各国都在秘密开的尖端技术。侯世达表的第一篇论文《不确定推理中的模糊逻辑》，可以说是距离这个概念已经非常近了。目前我们不知道的是，侯世达究竟是自己研究出来的这个问题，还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技术。”
说到这里，方云岗看了梁兴斌一眼，摇头道：“我个人看来，更相信他是自己研究出的技术。实际他论文的很多地方，甚至要比我们研究的成果更全面，他抄谁的去呢。”
“那您想让我做的是？”罗大勇至此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至少这件事确实自己只是无辜的路人甲而已，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阻止侯世达表第二篇论文，他在这篇论文里很可能已经提出了‘人工智能’的概念，我们不能保证罗汉堂内堂没有泄密的可能。”
“我知道了！”罗大勇点头应是，至此整条线都已经在他心里穿了起来。王梦龙的目的暴露，姜迟的作用也已经明确，只是这个突然进入他眼帘的罗汉堂内堂，真的就这么纯洁无辜吗？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的任务不再是调查侯世达，而是阻止别人调查侯世达了。
“章少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方云岗转头看向身旁的章北海问道。
章北海看向罗大勇，沉声吩咐道：“搞清这个侯世达技术的出处，向我汇报。在确证他是自我研究之前，不能排除泄密的可能。”
“是，我会调查清楚。只是，我们局里领导也在关注这件事情……”
“这方面我来负责，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了。”罗大勇总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他随时可能会把论文表的。”梁兴斌神色一闪，在旁边提醒道。
“我可以打个电话么？确定一下侯世达目前的位置。”
“打吧，好了，这件事情小梁你跟进一下。哦，对了，把这个侯世达的第二篇论文记得拿回来，我有种预感，这篇论文会很重要。”
“好的方院士。”梁兴斌笑着拉开了房门，方云岗和章北海两人告了别，带着警卫鱼贯着走出了房间。
“罗警官，之前真是得罪了。”梁兴斌将两人送走，转过头来又和罗大勇道歉。
罗大勇连连摆手，苦笑道：“哪里的话，我如果知道这里面的水这么深，肯定也不敢这么托大，我的行动实在是太冒失了点。”
“那你打电话，我在外面等你。”
“好好，麻烦你了。”
“哪的话。”
……
罗大勇从桌子上拿回自己的手机，此时他才有机会重新思考之前的遭遇。方院士说的话他还不至于怀疑，只是这事儿未免太玄幻了点，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牵涉到了国家机密上面。他办案这么多年，这可还是头一遭。
打开手机，熟练的找到安然的电话，罗大勇按下射键拨打了过去。
“喵——”
“三花，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可是我又不知道罗叔叔为什么调查侯世达，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三花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翻了个身，将整个肚皮都亮给了她。
安然伸手给它抓着痒，气馁的说道：“你是让我跟他坦白？可如果他知道我接近他动机不良，生我的气怎么办？”
三花伸出爪子，亮了亮爪子上的指甲，轻轻的挠着安然的手。
“啊？他生气的话，你让我揍他？那怎么行，我可揍不过他……”
手机的和弦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安然一跳。她拿出手机按下接收键，罗大勇的声音从里面穿了出来。
“罗、罗叔叔你要见侯世达！”
安然被罗大勇的话吓了一跳，站起身来下意识的走了两步，这才收起焦急的心情委屈的说道：“罗叔叔你能不能再等两天，你不能这么见他，否则我算什么啊，到时候在同学里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话是这么说，但此时安然心里真正想的，却是侯世达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之后，如果再也不理她了呢？如果认为她的所有表现都不可信呢？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安然心里就有种酸酸的感觉。
罗大勇一想也是，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找过去真的不合适，对安然和侯世达恐怕都会有很大的影响。想到自己老朋友把女儿托付给自己，总不能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给人家惹了麻烦吧？为了这么多年友谊，自己也不能把安然卖了啊。
他只好切切嘱咐道：“那你要保证他没有机会把你看到的第二篇论文布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安然大松了一口气，笑道：“罗叔叔你放心吧，侯世达下午去了公司，晚上我们要商量明天去福利院慰问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有这个时间。”
罗大勇抬手看看手表，眼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他不会看到，门外此时梁兴斌的手里，一通电话也刚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