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还在马车种闭目养神得陶清涵突然觉得身下是一阵晃动,她睁开眼睛,见元宝正扒着窗户东瞅西看。
“怎么了?”陶清涵问道,“外面有什么?”值得她这么专注?
“总感觉,这不像我们回国公府的路。”元宝声音有点底气不足。
“嗯?”陶清涵愣了片刻,随即扒开了一旁的门帘。
帘子外,是一片郁郁青青的水稻田,水池边时常还会有蜻蜓飞舞。放眼望去,只有漫山的翠绿。
路面有些颠簸,马车有时甚至都可以将人颠起。
“这里……”陶清涵微微眯起了眼,“这里是?”
这里的确不是回国公府的路。国公府地段繁华,道路平整,哪里会是这种疙瘩道?
“何叔?!”陶清涵向前倾斜这身子,弓着身将车帘拉开,“这是去哪?”
何佑驾着马车,驼着背,手中飞舞的小鞭子有些快了。
“何叔,你到底要带姑娘去哪啊?”元宝急迫的将身子探出车厢,急速的移到了何佑身后。她伸出手,搭在何佑肩膀上,用力摇了摇,“何叔?何叔?”
“陶二姑娘,你可知道……五年前,袁家的灭门案?”何佑突然道。
“什么?”陶清涵一愣。
袁家?
“你父亲和皇帝联起手来,置袁家于死地。”何佑冷声道,“也许这对你父亲来说,只是陈年旧事,但对我来说,这是永远无法忘却的伤口。那场抄家,将袁家上上下下都洗刷了一个遍。上到老人,下到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陶清涵拉帘子的手抖了抖,她动了动嘴唇,浑身僵硬。又是袁家,她在梦中也听说过这个袁家。其实重活那一天起,她便猜到了,父亲之所以落到那个下场,其中必定是有“袁家”这个因素的。
毕竟,前世那个场景,已经死死印在了她脑海中。
她也曾派王二去打探一番消息。想通过他了解一些关于袁家与陶家的往事。
原来,这袁家与自家本是世代姻亲。她也曾与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袁家小孩定过亲。只是,后来老皇帝病重,越发理不清朝政。朝政也开始四分五裂,各个党派层出不穷。
袁家支持的是八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镇北王。而陶家拥立的却是秦王,如今的皇帝。
皇权的斗争都是非常激烈的,生在皇家,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的。
经过各种明争暗斗,秦王获得了皇位,成为了当今的皇帝。但那时的袁家还在,不多久便成为了皇帝眼中的刺。于是,他与陶明宏联手,诬陷袁家有谋反之罪,将其一窝端了。
袁家上上下下,将近两千人,就这样,死在了冰冷的刀刃下。
“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陶清涵冷声问道,“我还只是个孩子。”
“二姑娘可不像。”何佑如此说道,“你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稳重成熟……我有时都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孩子。”那分连成年人都很少能保持住的冷静。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陶清涵也走出了车厢,她稳稳地站在车架上。虽然脚下的木头摇摇晃晃,她却依旧保持着平稳,“你杀了我,也没用。”
“确实没用。”何佑沉声道,“所以,我不会让你死。我知道,什么东西最能然那个他痛苦,所以只好委屈陶二姑娘了……要怨,便怨你父亲吧。”
“……”陶清涵张了张嘴,扶着木框的手死死的捏紧了些。她定了定神,“那,此事与我的丫鬟无关吧?你为何还要将她带上?不若你将她在这放下吧。你也不担心她暴露你吧?毕竟,刚刚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你若想做隐秘些,又何比不管他?”
第三个人,自然就是锦安。
只要有人询问她的下落,必定能知道,最后带走她的是何佑。既然何佑光明正大的将她带来,就说明,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事情暴露后,最惨的处理方式。
果不其然,马车停了。
“下去。”何佑转头,看向元宝。
“我不下去,你让姑娘下去!”元宝连忙喊道,“我愿意替姑娘……”
她的声音还微微发颤,但目光却坚定无比。
“下去。”陶清涵伸手推了推她。
“不!”元宝伸出手,死死抱住了她的腰,“姑娘在哪,我就在哪。”
“别在我面前演什么主仆情深了。”何佑站起身,伸出手,强横扯过元宝的小胳膊,将她扔下了车。
“啊!”元宝在地上骨碌了两圈,转的她眼冒金星,待她清醒的从地上爬起来时,才发现马车已经走远了。
“姑娘!”元宝也不顾身上的伤痛了,连忙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去追,“姑娘!”
“快回去!”陶清涵从车厢中露出个脑袋,皱眉呵斥道。
但元宝没有听,她依旧奋力奔跑着,希望能追上陶清涵。但事与愿违,直到马车消失,她也未追上。她无措的大声放哭了起来,心脏因奔跑,在剧烈跳动。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在干巴巴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过神来。她左右晃了晃,决定先找回家再说。只要找到老爷,他一定有办法救姑娘吧。
……
马车跑到飞快,只是一瞬,便穿入了一片树林。再一片刻,又从树林窜出,来到了一片小山庄。
陶清涵将手死死的捏着马车的棱角,她能感觉在随马车上下颠簸。头也不时的向上顶着车棚。她忍着痛,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才停下。
陶清涵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缓缓站起了身。因这一路的颠簸,她小脸煞白,手心直冒冷汗。
“二姑娘,该下车了。”何佑一把扯开车帘,伸手将她从车厢中拉了出来。
“唔……”经这一折腾,陶清涵顿时觉得胃里一顿翻江倒海。她捂着嘴,硬生生的将那种恶心感压了下去。
一个竹筒递到了他的面前。
陶清涵伸手接过,仰头喝下水。
清凉的水顺着口腔划入胃中,安抚了那翻滚的恶心之感。
她偷偷抬起眼,观察这周围的一切。
四周是一片荒芜的小村落,似乎都没有人在这住。杂草都已经长到了成年人的膝盖处。不远处的房子都有些塌陷了。砖瓦掉落了一地。
当真是,荒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