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走道里,一位高挑漂亮、身材火辣的女孩子大踏着步,极其气昂昂地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的红色衣裙,鲜艳似火,一下子就夺去了一大堆人的眼球。
“是哪个人在妄议国本啊?”
女孩子嚣张极了,就这样踱着步、背着手,还没走近酒桌就开始朗声对问桌上诸人。
桌子上喝得醉醺醺的权贵和富商听到这话,不禁都恢复了一点清醒。看见对面走过来的,居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一个个全都觉得滑稽,哈哈大笑。
“怎么,小姑娘,你觉得,我们说的不对?”
红衣女孩仍然是一脸自信,气势嚣张,提着一把剑,从道上直直地走过来,吓得坐在她面前的一个小富商立马跌落下了凳子。
女孩却不管那么多,径直往那个空着的凳子坐下,一把将宝剑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如何啊,你们一个个,妄议国本,难道,就不怕我上报离宫苑和宗华台啊!?”
几个权贵算是微微清醒了,看着眼前这个嚣张无比的女孩,不由得心里一惊。
穿的奢侈无比的那个中年人看着红衣女孩,讷讷地问:
“你...你是赵家的那个...?”
女孩怒目圆瞪,眼神立马狠狠地飞向了中年人,把中年人吓得不行。
“秋考是我国教育之本,是国之大计,是宗华之本。秋华榜自由离宫苑而出,不容置疑;圣人之言,更是丝毫玷污不得。你们这些俗人,在这大鱼宴上,居然如此居心不良,散播谣言,就不怕明天,我赵家将你们全都上奏处刑?!”
红衣女孩一边朗声狠狠地质问,一边抱着拳往空气中拜了一拜,一通话说下来,气场完完全全震慑了其他的官员与富商,更别说那些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学子,一个个都面如土灰。
“她..她是赵家的?”一个富商微微抬起头,战战兢兢地问着身边的中年人。一桌子的人,全都暗暗地互相对视着,脸上冷汗直冒,十分心虚。
“我...我也不知道...”中年人此时已然懵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该做些什么。
那个喝上头的富商却同样气势汹汹地抬起头,手掌突然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了一声:
“你哪里来的小姑娘,敢冒充天水赵家,好大的胆子!”
身边一些人听了,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也着实奇怪。要知道,天水赵家,那是宗华出了名的世家大族。
不仅仅是因为赵家已有了数百年的历史底蕴,有着出了名儿的正直家风;更在于,自打宗华立国以来,赵家就凭借着悠久的根基和极其出名的优良家风,上任了足足五位御史大夫,专掌监察进言。
在当今宗华台和离宫苑,一宫一苑各自的御史台中,有近半数的官员皆是赵家人。赵家的正直清白、刚正不啊更是在整个宗华都出了名的。百姓人人称颂,但对于一些心里有鬼、做着不正当勾结的权贵富商来说,他赵家就绝对是他们心中恨而不敢拔的一根刺。
坐在位置上的红衣女孩嚣张得不行,此时听见富商的话,看见周围人的暗暗附和声,一脸不可置信地慢慢转过来,望着这一群人,感觉十分好笑。
她想了想,不再多说,手上开始一点点地将宝剑拔出剑鞘,亮出了雪亮的剑光;嘴上一边字正腔圆地吐出五个字:
“我,是,赵,红,榴。”
坐在圆桌旁边的官员和富商立马全都呆滞当场。
气氛凝固住了。
赵...红...榴?
当今宗华台御史大夫的独女?
那个嚣张的不行的小女魔头?
场上的人开始震住了,一个个脸上开始出现了极其精彩的表情。
赵红榴十分满意地看着场上诸人从呆滞、震惊、到一脸恐惧,手里的宝剑不断地摩擦着。她翘起二郎腿,望着这一群人,狠狠地“呸”了一下。
“我就是今年的次榜第一名。我都没有觉得不公,你们这些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赵红榴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站在周围的学子,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暗暗退后,不敢抬头。
“你们这一群人心里天天净塞满了什么腌咂东西?成天就猜测着他离宫苑有大事将生,有阴谋在策。你们真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小书院和内殿啊?啊?我说你呢!装死啊?!”
破口大骂的赵红榴此时怒不可遏。
她自小生在世家大族,自然是懂得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虽然人心隔肚皮,京都里暗藏着多少风起云涌与流言蜚语,但她从来不曾沾染,也丝毫不信。她始终铭记着爹爹的教导:
一日为人,终身学信。
不清不正,非以为人。
她不是不知道京都里一直有着各处势力的明争暗斗,不是不知道京都里已经开始有一些人心浮动。
但是赵红榴从来不认为这些是对的。
她生在天水赵家,从来学的,都是守直清白,刚正不啊,不为任何歪门邪道所屈,一身清气,都是为了更好地奉献人民。
因此自打开蒙后,她便自学武功,到处偷偷地“视察民情”,回家就上奏报告。十年来,的的确确揭破了不少大事件,在京都百姓中逐渐流传开来,广受欢迎。
今日是秋华放榜,是难得的大鱼宴。而这些平时暗处里讨论的俗人居然将他们的心思明晃晃地摆上台面,还传递给了许多学子,他们居心又是何在,将会引起什么样不可估计的未来?
赵红榴狠狠地转了一圈,怒视着场上诸人。一时间,主台的这桌宴席,安静了不少。
场上的人,都被这个一身红衣、满腔怒火的小姑娘震慑到了。
但此时场间,有一个比较青涩稚嫩的学子,虽然已经吓得一身冷汗,但还是举起了手,慢吞吞地吐出来一句话:
“可他首榜状元当真那么厉害,为何此前是名不见经传,一直到现在,都未曾露过脸?”
这个学子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坚毅和不服输的表情。显然,刚刚桌上那些人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但是,年轻学子说的话是不无道理的。
雍言之行,雍言之谨。能让圣人传话于人间的人,怎么会从来没人听说过呢?
何况秋考这件事,本来就是只有在自身祖上传下来的天赋极佳、师傅极其出众这二者共同结合的情况下,方才可能考取首榜状元。
他雍州学子,一无出名祖辈世家,二无出名出众师傅。
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考取首榜状元?
场间的人再次慢慢地小声议论开了,连赵红榴也不得不暗暗思忖。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眼前这个学子的问话,并没有太多恶意,就是简单的质疑,在场的大多数学子,也都有这等疑惑,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就连赵红榴自己也不知道,这首榜状元,究竟什么时候能到?
东市海珍楼此时坐了满满一层楼的人,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不知暗暗酝酿了多少情彼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