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尘风摸着自己桌上的那一卷公文奏章,想了想,摇了摇头。
“现在太不是时机了。各国使臣将至,他宋家双生子必定首当其冲要成为内殿出战人,现在下手,等他们两个都没了,只怕外国使臣还以为我宗华再无强者了。”
释尘风摇了摇头,低头叹息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不得不承认,宋家的血脉真的很强大。即便他想对两个双生子下手,可是一考虑到若真的下了手,那么通天祭的时候,宗华怕就真的拿不出那么惊艳无比的天才了。
虽然自己的儿子小如也很好......
可是释尘风完全不想把自己的儿子也推到世人面前抛头露面。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同样也是天赋惊人,可是小如要走的路子绝对是和这些世俗里的天才完全不同的。他除了把自己的儿子关禁闭、偶尔隔离人世之外,几乎一直都是放任他自由成长,从来没有真的一直严格管教过他。
他知道小如在弘法寺和弘忍住持学法,又被哈云圣人亲自召见到弗书阁去学法;知道小如精心经营了一家餐馆,他想开这家餐馆、让阿辉以后可以有一个保障未来生活的稳定营生;知道小如时常提饭去看望照顾前朝的罪人,去照料很多输在自己手里、如今穷困潦倒的手下败将。
释尘风并不介意小如做的这些事。他也不介意小如心里对自己的成见。因为释尘风很清楚,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他相信小如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做父亲的苦心的。
释尘风低头看着万国大宴的宾客名单,摇了摇头。
“罢了。一切都留到通天祭再开始吧。有始,要有终啊。”
......
十一月到了。稷下学宫已经开学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许多新生学子都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
白朝歌正在替稷下舞队送着万国大宴表演用的服装。秦山竹走出来,看见白朝歌满脸通红,也低下头笑了一下。
“朝歌,这些衣服,是我们第二支舞用的吧?”
白朝歌害羞地点点头,看见秦山竹被练舞服缠绕得十分之紧、勾勒出来的曼妙身体曲线,白朝歌整个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心脏砰砰直跳。
“是,秦师姐。第一支舞用的服装有几套还有些毛病,我娘亲说她已经盯着绣房连夜赶工了,估计后天就能送过来。”
秦山竹随手拿起一套红白色的舞服展开来看了看,眼睛里皆是惊叹和赞赏,对眼前白羽红绸的漂亮舞服感到特别喜欢。
“朝歌,你们家绣房做的真好看!”
白朝歌摸了摸头,听到秦山竹夸奖自己,他感到特别不好意思。他来稷下舞队来回商量服装、送服装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这半个多月里,每次来商量服装,舞队里的小姑娘都会嫌弃自己特别笨,每次都会把尺码和样式弄混,让小姑娘们的表演服穿起来都特别别扭。
秦山竹却没有责怪自己,而是特别耐心地写了一大张纸,写满了该注意的事项。白朝歌因此特别殷勤地帮舞队和自家绣房之间来回跑,就想着帮秦山竹把整个舞队的舞服都弄得漂漂亮亮的。
“朝歌,谢谢你啊!”
秦山竹有些兴奋而开心地看着白朝歌,抬起头来望着这个憨憨的大高个儿,眼睛里有着特有的明亮光芒,一闪一闪的;白朝歌看着秦山竹,突然有一种特别的开心和满足。
“师姐,那我明天再给你送一个样板。对了,我明天去杨国寺买个新的小吃来,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嘛,我拜托了我的师弟,他明天就会给我一大袋。我明天晚饭的时候过来找你好不好呀?”
白朝歌兴奋地看着秦山竹,眼里都是期待的光芒。秦山竹愣了一会儿,想了想,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
“朝歌,师姐今天下午就得回梨园了。梨园...也有要表演的曲目啊,我得回去看着梨园里的孩子。可能,得等到月底演出完的时候,才会回稷下住......”
白朝歌看着秦山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抱着歉意,他的脸上开始慢慢低落下来,肩膀微微耷拉,但是很快就抬起头,撑起一脸的高兴模样:
“师姐,没事儿,那你就去吧。梨园的工作应该也忙着呢?这里应该是小桃会帮你看着,我也会帮你继续做衣服的,你放心去吧,没事儿。”
说完,白朝歌憨憨地打了个哈哈,摸了摸后脑袋,低下头,眼眸低垂,看着地板,不敢抬头看秦山竹。
秦山竹的眼神里略微有些神采动容,她眨了眨眼睛,眼眸低垂的想了想,就不再多说话了,拉了拉白朝歌的衣袖,就转身离开了舞房,准备出去了。
白朝歌低着头,地板上居然开始有一滴滴的泪水滴下来,溅出了水花儿。
程苏桃从舞房内走出来,看到那装的满箱的舞服,又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低头默默滴眼泪的白朝歌,想了想,给他递了张纸。
“谢谢师妹...”
程苏桃想了想,“师兄,严乐师也一直在梨园呢。”
白朝歌点点头,一脸的悲伤沮丧:
“我知道。这一个月师姐一直在这儿呆着没去梨园,我还可高兴了。现在她又回梨园去了,那肯定...那肯定,又要和严乐师和好了。”
程苏桃很同情地点点头,抱着手,小声地说了一句:
“那你假如去梨园给她送吃的呢。”
白朝歌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机灵可爱的师妹,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样也可以吗?”
程苏桃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牌。
“有什么不行的。拿着,就当我给你的。每天下午黄昏的时候去杨国寺拿上小吃送给师姐,她会喜欢的。”
白朝歌兴奋地接过玉牌,用力地点点头:
“谢谢师妹!”
说完这话,他就立马转身跑了,看起来是往杨国寺的方向去了。
舞房内的林新梨走出来,靠在程苏桃的身边,望着大高个儿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哎,陷入感情中的人啊,总是这么的感性噢~”
程苏桃脸上却仍是挂着盈盈微笑,靠在林新梨的肩膀上,不由得有些感慨。“你说,白朝歌其实也不差,虽然严乐师当然要比他好多了。不知道秦师姐要怎么想呢?”
林新梨靠在柱子上,看着漫天黄昏笼罩着整个学宫,皱着眉,摇了摇头: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反正明天你那秋和就要出宗华台、回稷下读书了。终于不用帮你传纸条了,可把我累的......”
程苏桃一听到这话,立马就兴奋地跳起来,大喊了一声“耶”!林新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翻了一个白眼。
只是她侧头看到兴奋的小桃时,内心多少也有点感慨。
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像小桃一样开心的。她想见的人,不仅总是被关禁闭;就算不关禁闭,他也不可能会喜欢自己。